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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邓祁，被保安拦住，王美山只得灰溜溜地往回走，在东区门诊一层层逛，放空思绪，又不禁想这想那。
其实，张大奎有找过那人去确认身体状况，大致是安全的。但一天不亲自验血排除，一天不得安心，而越到最后越可怕。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
王美山踱步到皮肤科门诊医生介绍墙的前面，对着邓祁的照片念叨几句，终于，点开手机查结果。
阴性！
阴性！
揉揉眼睛，再看。
阴性！
他靠着墙蹲下，喘了会儿气。
而这一刻，他见着邓祁！为什么会来？是初中同学？喜悦、惊讶，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就像暴发的山洪，涌到邓祁身上。
周遭像静了下来。
王美山只顾一个劲朝邓祁去。
喂，等等！常人看性病，暴露性向，最后发现诊治医生是初中同学，不应该当场社死吗？这大摇大摆过来，什么情况？
邓祁见王美山离自己不到一米，当即喝止：“停！”
王美山真定住了，却用眼神锁死邓祁，张口说粤语：“我讲过，同你有冇关系，就睇检查结果。（我说过，和你有没有关系，就看检查结果。）”
“而家唔使睇啦，同学关系，几简单。（现在不用看了，同学关系，多简单。）”
“以后，”王美山向前一步，沉声说，“唔止！（不止！）”
邓祁迎上去，在王美山耳边说道：“你喺咪自信过头？咁多年，我唔再系畀人恰嘅‘乡下田鸡’，亦唔系果啲你勾下手指头就同你上床嘅人！（你是不是自信过头？这么多年，我不再是被人欺负的‘乡下田鸡’，也不是那些你勾下手指头就跟你上床的人！）”
第35章
王美山笑了，耸肩道：“我冇急住要上床啊，你好急咩？急都得，我阴性！反正嘛，就系想同你谈恋爱！（我没急着要上床，你很急吗？急也行，我阴性！反正，就是想跟你谈恋爱！）”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邓祁自然觉察出王美山对自己不怀好意，但竟然是想谈恋爱？不禁讥笑道：“同你？我系医生，唔系圣母！（跟你？我是医生，不是圣母！）”
而最沉不住气的是谭蕊，离远喊道：“你俩别说悄悄话了，快过来。”
邓祁错开一步，看也不看王美山，径直朝饭桌走去。
真难搞！自从上次被嫌脏，王美山就认清现实：性病病人追主诊医生，不难才怪。可作为医药代表，他胜在脸皮厚，死追到底。
一桌空两位，分别在谭蕊两侧。
谭蕊拍拍左边的椅子，对邓祁道：“坐。”
一旁的禤晓伟说道：“好久不见，长高了！”
陈珍苑笑起来：“祁祁潜力股！”
徐颖菁附和：“我早说过，祁祁换副眼镜绝对不得了！”
王美山听了一轮，拍大腿道：“原来是你！都叫你‘祁祁’，我还真以为姓祁。”他这才记起邓祁初中时的模样：戴黑框眼镜，矮个子。
可现在呢？
只见水晶吊灯下，邓祁脱掉口罩。
第一次，王美山真真切切看到他这张脸：皮肤嫩出汁，眼睛更是荡出水，鼻原来那么挺，老说风凉话的嘴巴微微上翘，清淡又勾人。
单单一眼，王美山好恨！
明明相识，偏偏错过。
如果时光倒流，初中就搞清性向，喜欢邓祁，他王美山又会变成怎样？
这时，谭蕊收到微信信息，来自坐她对面的陈珍苑：美山男神盯你好久
谭蕊心花怒放地回复：被姐迷住了吧！不枉我化了三小时的妆！苏州过后冇艇搭（粤语指过期不候），鬼叫他以前拒绝我
然而，偷看了王美山几次，谭蕊发现两人的视线没一次对得上，不是对方闪躲，而是那热辣的目光从来没聚焦过在自己身上。
“谭蕊！”王美山突然开口。
谭蕊心里“咯噔”一下，呛道：“怎，怎么？”
王美山没急着说话，抬起右手托住下巴，头一歪，眼睛眯了眯，问道：“换个位好吗？”
什么？
谭蕊看看右手边的王美山，又看看左手边的邓祁。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邓祁则缓缓放下筷子，若无其事道：“三心，那是上菜位，别去。”
王美山马上道：“晓伟，那你跟我换。”
邓祁扭头道：“晓伟，你做居委，疫情期间要上门扫楼吧？”
于是，话题被转移，气氛却诡异。
最后聚会结束，在饭店门口徐颖菁提出：“祁祁，求加微信好友。”
邓祁调出二维码。
王美山总算等到了，马上凑过去扫。
而刚好，在手机屏幕上方出现了一条信息：老师，有点晚，我先洗澡了，你过来小心
徐颖菁激动道：“我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邓祁没说什么，收回手机，跟众人道别。
王美山想起张大奎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面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戴着的那副眼镜不正跟邓祁今晚戴的很像吗？
在路上，你走我追，肩膀撞到了一块。
“你跟那谁好上了？”王美山问。
“……”
“男的你可以！”
“……”
“他有我大吗？”
“……”邓祁走到拐角，停下脚步，背对王美山说道：“谁告诉你六周就够了？那只是平均数。HIV抗体出现的时间每个人都不同，可持续两到三个月阴性。”
“你吓我？”
邓祁转过身，接着道：“离最近一次高危行为满三个月，HIV抗体检测仍是阴性，才能解除风险。”
“什么意思？不是不行，是还不行？”
第36章
对不起，小笛！
邓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道：“查p24抗原的话，可以缩短窗口期，但就算阴性也不能说明完全没事，还是查核酸吧。嗯，你刚说什么？我职业病犯了，没听清。”
“哈！你这职业病太可爱了吧？还替我着想。”王美山轻笑一声，自我安慰道，“我嘛，一向运气不错，如果最后验出来没事，我俩……”
“运气不错？”这种话，邓祁从病人嘴里听得太多。他打断道：“你以为是在买彩票？赌运气？哼，这一次或许幸好没事，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王美山正想说话，谁知后背被人重重一撞，直往前扑。
撞人的大汉骂了句“阻街阻巷”，便赶路离去，剩下他俩碰在一块。
眼瞪眼，唇贴唇。
隔着口罩，阻隔不住情动。
单是无纺布粗糙的质感，也足够让王美山头皮发麻。
可他退了，一改平日轻浮的语调，沉声说道：“不那样安慰安慰自己，怎么熬得过窗口期？我怕，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