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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女孩子，外阴长满一大堆尖锐湿疣。她没有性生活，为什么会那样？因为有红斑狼疮，长期吃激素和免疫抑制剂，接触感染了。读书时，遇过一个输血导致的丙肝。到底，怎样才能最有效地规避风险？我想了一晚上，绝不是独自一个人活下去就完全没事。”

邓祁伸出手摸着眼前人的发梢，用一生的珍爱说道：“我认我怕，但为了你，我愿意走出来，可惜没走到你想要的地方。别等了，再等也不一定走得到。对不起，美山。”

晨光照射下来，照着这人世间的阴差阳错。

王美山久久握住邓祁的手，深吸一口气，哑声说道：“邓祁，没什么对不起。”

强加给别人想法是不道德的，对吧？

两人缓缓松开了手。

“吃早餐没？”异口同声，又摇了摇头。

“一起吃？”邓祁邀请。

“可以吗？”王美山问。

“老同学有什么不可以。”

“哈，那我请你，然后找小龟报销。”

“我的看护费可不止一顿早餐。”

……

阴差阳错是常态，不一定好，也不一定不好。

第61章

原病例在22章

人与人的关系相当吊诡。

邓祁和王美山互加了微信，偏偏在一起时什么都不聊，不在一起时什么都聊。特别在安全措施和性爱技巧方面，两人进行着知识共享。

D7：要约了？

美山性别男：有人了？

D7：不打没准备的仗

美山性别男：好学而已［破涕为笑］

D7：［握手］

……

一天，门诊来了对男女。

翻看病历时，邓祁认出是婚检查出梅毒那女生。她三个月前已完成正规驱梅治疗：每周注射一次长效西林，共三次。现在来复查RPR，看滴度是否下降或转阴。

女生身边的男人好像还是原来那一位。

不同的是，女生伸手接过检验医嘱单时环指上戴着戒指。裸钻，不太大，闪闪发光。这婚，看来是结成了。

女生说：“医生，我打了针应该能转阴吧？”

邓祁也希望你好他好大家好，但现实很残酷。

RPR滴度1：8

跟驱梅治疗前一模一样，滴度完全没下降。

“为什么打了针还这样？”女生说得绝望。

邓祁说不出安慰话，他手里拿着的注定是打散鸳鸯的狼牙棒：“滴度很可能固定在这了，转不了阴。”

瞥一眼神情呆滞的男女，邓祁继续解释：“早期梅毒，大多能在治疗后三到六个月滴度下降四倍以上，两年内转阴。”

“四倍是什么意思？我等两年就好了？”

“比如您1比8，下降四倍应该到1比2，可现在一点也没降。另外，两年转阴的前提是早期梅毒。”邓祁没说女生三年前被前男友逼迫口交的事，只道，“根据感染时间，您两年以上算晚期了。晚期梅毒，有部分人滴度会长期固定，终生降不下来。”

“……那，那我，我一直拒绝同房，就等转阴，怎么会转不了阴？降也降不了？我俩要怎么办？……老公，我……”女生眼里全是泪。

这种结局很痛心！邓祁怪自己当初不够狠心。早在接这个病例，估计到血清固定的情况时，就应该把厉害说清楚。

所以这次，邓祁只得狠心到底，接着说道：“血清固定要排除心血管和神经梅毒的可能，建议全面体检，住院进行脑脊液检查。”

女生不知听懂了没，哭着；男人仍一句话没说。

三天后，女生住进省中皮肤科，男人一直陪着。

检查结果：超声心动图、胸部CT、脑脊液等等均未见明显异常，排除心血管和神经梅毒。

男人在医生办公室找到邓祁，问传染性高低和如果怀孕对胎儿的影响。

两个人是要走下去吗？邓祁愣了一下，答道：“她这种情况性接触传播的可能性很低，但胎传是有的。梅毒螺旋体可以通过胎盘传给胎儿，导致多器官损害，甚至死胎。”

男人又问：“不能避免？”

“孕期早三月、晚三月各进行一个疗程的驱梅治疗，可以不发生胎传梅毒，但成功率具体多少，没有权威数据。”

男人沉默了。

邓祁忍不住问道：“冒味一句，您就不介意吗？”

男人看着是普通模样，说的话也很普通：“我爱她。”普普通通，最是患难见真情。

爱情。

究竟是什么？

值得相信吗？

吴羌笛问过邓祁，邓祁说信不信在我爱的那个人。这一刻，他拿出手机，给王美山发了条微信：相信爱情吗？

美山性别男：信

D7：？

美山性别男：因为你信

美山性别男：你就是看上去无情，其实最易动情！邓祁，我早说过了，别怕！

从住院部十六层的玻璃窗望下去，地下人如蝼蚁。哪有下凡之说，皆是芸芸众生。

邓祁要走下去，走出去。

第62章

升职称，邓祁手上可没课题。他想搭疾控那边的便车，挂个课题组前三的名字。师姐李霁则提出条件，让他修订新一版性病科普小册子。

邓祁打算把旧版的次序改改，随便唬弄过去，谁知遇到一个人，准确地说重逢一个熟人，改变了他的想法。

某街道转角的口袋公园里，举行着一场艾滋病科普讲座。

邓祁刚好路过，驻足听完。随后，他走上去，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小笛。”

吴羌笛吓了一跳，转身瞪大眼睛盯着邓祁好一会儿，却低头说道：“邓老师，好久不见。”

邓祁不聊别的，只称赞道：“讲座挺好，有不少人听。”

吴羌笛摇头道：“基本是单位的人来做托，拍照有点排面，好完成任务。”

邓祁会意地笑了笑：“真搞公卫去了？辛苦吗？”

“辛苦就算了，各种无语。特别是艾滋随访。”

“病人不乖乖去传染病院拿药、做检查？”

吴羌笛答道：“对啊！有的人甚至连电话都不接。我们完成不了病历，疾控一查到就扣分，扣分意味着扣钱。”

“要不跟志愿者上门去动员动员。”

吴羌笛不说话了。

邓祁尴尬道：“操作起来很难，对吧？”

吴羌笛叹口气，说道：“老师，只有你这样跟我讲。单位的前辈不是教我病历造假，就是让我在管理系统里把辖区内能踢走的病例全踢回户籍所在地。”

“……我是纸上谈兵。”

“不是！”吴羌笛逼近一步，露出着迷的神情，“我知道的，你很好，为病人着想！老师，我……你那只高跟鞋，我还收藏在家里。”

邓祁回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