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7


说,好像大家都默认了李浔就是会在恰当的时机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但其实也没有。

晏淮清不知道这次子卯主动提起是不是给他的一个机会,因为子卯心疼李浔,他害怕李浔被误会。

他微微地偏了一下头,带着几分被看穿后的自暴自弃,而后将脸侧埋在了那带着玉兰香气的薄被当中,深嗅了一口后才问:“你第一次见到他时,是怎么样的呢?”又说:“我没有去过玉龙关。”

子卯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挂着笑,接着眼神又落了回去。

“虽然浑身都是香味,可他像个小乞丐,浑身都是血和泥,头发散乱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瘦得似乎吹阵重风都会折。当然,你要是问他,他不会跟你说这些的,你知道,他好面子。

“我看他可怜,把他捡了回去,捡回去的第一天我说要帮他洗澡,他就跟我厮打起来,似乎想杀了我,自然是没能成功,那时他还打不过我。

“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多难带,我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就开始给人当娘做爹。好在养了一段时间也确实是有人样了,知道笑也知道痛了。”

子卯说到这里的时候,从被褥中抬出了手,似乎有些无力地撑住了额头。

随后长叹一声,叹息中带着颤抖。“那是盛元十二年,彼时尚未有太深的感触,如今想来,那大抵是最快乐无忧的一年,那时也以为会一直那样顺遂下去。”

人在当下往往无法觉知这一刻的与另一刻有何不同,方有失去且再回首时,才恍然大悟其特殊性与不可替代性。

晏淮清的人生也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

“他……是不是有个妹妹。”他问,很没有由头地问。

子卯一顿,放下了手,面上的笑淡了一些。“是,他是有个妹妹,他原本也有自己的阿爹阿娘,轮不上我照顾他的,只是他们都死了。”子卯直言不讳,没有什么保留。

这些和李浔自己说的、和侍卫从玉龙关带回来的确实一致。

随后晏淮清想起了那些被李浔藏在地下暗室的信,想到那些思念、愤怒和憎恨,由此又触摸到了当时他自己的不甘、不可置信和痛苦。

“我知道他的阿爹阿娘,毕竟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也曾经打过照面,但他的妹妹我没见过,因为后来我离乡过几年。再回去之后玉龙关已是物是人非了,关于他们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子卯连叹了几口气,似乎是有些撑不住的累了,却又倔强着要再说些什么。“重华,我不妨与你直说,我的心是偏着他的,所以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少一些对他的误解,我的话你若是能信几分,就也听听他说的话吧。”

这话原本也没有什么的,只是晏淮清听了之后,那种巨大的无措和迷茫再次倾覆而来淹没他,薄被盖在身上还是生出了难抵的寒。

好像一切都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误会了李浔对他的感情、误会了李浔做事的初衷、误会了李浔这么多年的布局,而就是因为他的误会,所以事态演变成了今天的样子,谁与谁过得都不快活。

没有任何人说过怪他,躺在床上的子卯没有、被剑指的邬修明没有、远在外征战的李浔也没有,可晏淮清就是感受了一种无名的压力,像是他原本就不该看到那些东西,不该去戳破掩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狂风骤雨。

他应该跟着李浔谋划了十多年的计谋走,应该跟着邬修明脚踏实地的打算走,也许一切就都不会这么艰难了。

别人是否这么想且不说,但晏淮清他自己,这段日子时常会这么认为。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当时他真的有选择吗?真的是他的选择让一切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吗?

晏淮清觉得几月之前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他记不清了。

种种的迷茫与虚无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李浔,唯有继续维持不必要的恨,才会显得鲜明。

-

他是带着那床薄被一起走的,毕竟外头风寒,他也不希望自己染了寒气再喝那些苦得不行的药。

雨小了一些,从檐下滴落又砸在坑中的水声让皇宫变得更幽静了,他稳步朝着冷宫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发现那扇沉重斑驳的宫门留了个门缝。

正准备伸手推开,却忽而从那个门缝中,看到了从前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朋友说:“俩小孩好像都抑郁了。”

朋友又说:“一个是没有家的小孩,一个是自卑患得患失的小孩。”

第141章 【叁拾柒】骨

李浔知道,他们走错方向了。

记起从汇阳岸口离开的时候,那老爷子耳提面命让他们往西直去,想来就是因为这草原之中也会有类似于沼泽地这般危险的存在,而初次来此的外乡人大概率会因为分辨不出而误入其中。

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他让行军的队伍先往后退了一里,就地暂歇用午饭,没急着继续赶路。毕竟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红日高悬,无法凭借太阳分辨何处是西。

分辨方向并不是一件难事,眼下令人头疼的是:他不知道他们是否错过了老爷子说的那个牧民部落,也不能确保拉正方向的途中会不会再次遇见什么暗藏的危险。

难道要倒回去耶?

不,虽说并没有行进多远,但此方法也不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两万三千人不是个小数目,并不容易在草原当中隐藏,怕是回曝露在南夷看守岸口的士兵眼下,彼时势必会引起争端与斗争,耽误时间且不说,那会让他们由暗处转明处,再加之他们兵马数量少,只回使他们完全处于下风。

正为这事苦恼着,可就在他咬下第一口馕的时候,他忽而想起了什么。

倏地站了起来,对身旁的士卒说:“快,将巴图和坦给我叫来。”

巴图和坦来得很快,嘴里还在嚼着馕,敦实的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几乎挡住了太阳大半的光。“将军,怎么啦?”他说话的口音与京都的人不一样,带着一些特有的腔调。

李浔记得,巴图和坦就是上阳人。

“你在这里长大?”李浔问他。

巴图和坦猛地摇头,“我是在草原长大的,但不是这片草原,这里没有我们那里好看,我们那里要更高一些、草更多一些,还有一片很大的湖泊。”

对方话音一落,李浔没忍住,扶着额大笑出了声,手中的馕被抖落了不少的干屑。笑着笑着心中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巴图和坦和念生很像,但比念生少了几分狡黠和精明,更纯粹和直白。

“将军,怎么啦?”巴图和坦摸不着头脑,揉了一把脂包肌的肚子。

“没事儿。”李浔将快要被抖掉的那一块儿馕捏下,放进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