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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衡咽了一口唾沫:“王氏蜜饯铺这么有名,谁不知道?”
“我不知道。”谢承瑢看到王氏蜜饯铺的招牌了,下意识想快点走,因为赵敛最喜欢吃这家店的柿饼。他不知道思衡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就拉着昭昭的缰绳就在店铺门口徘徊。
“你怎么还不走?”谢承瑢急了,“回去,不要耽搁了。”
思衡不急走,他问:“哥儿许久没吃果饼了吧?”谢承瑢不理他,他又说,“也没闻着哥儿身上的蜡梅香了。难怪哥儿这几日睡不着,往日里都靠蜡梅安眠,现在蜡梅没了,哥儿怎么睡呢?”
谢承瑢心虚地笑了:“你跟谁学的话里有话,回去。”
“哥儿即便是不跟赵二公子玩了,有些礼节还是要顾着的。我听说他很爱吃这家的柿子饼,不如哥儿买一点回去,就当是了结了,好聚好散了。”
谢承瑢刚还在笑,现在又笑不出来了。好聚好散,是了,他和赵敛已经到了好聚好散的时候了。好的时候很好,吃一起吃,睡一起睡,坏的时候也很坏,一面都不见,一句话也不说。
他有没有想赵敛呢?他也不知道。就是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因为听不见赵敛的呼吸声而失落。他很难睡着,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见赵敛,梦见赵敛哭,眼泪水哗哗的,流成朱雀河里的水了。
思衡知道谢承瑢舍不得了,就说:“我去买吧,晚上你亲自给他送过去,有什么话还得说清楚了。你说呢?”
谢承瑢还是在出神,思衡推了他小腿一下,他反应过来了:“什么?”
“我说,你晚上亲自把柿饼给他送过去,有什么话得说清楚。说告别也得有个告别的样子,哥儿觉得呢?”
谢承瑢恍惚地说:“是,你说得对。你多买点吧,我在外面等你。”
思衡进去买柿饼了,更没有人和谢承瑢说话了。他站在小马边上,无聊了就数有几个人从他面前经过,反正现在有十八个。
数到第三十个,思衡来了,抱了一大包柿子饼。
“你买这么多?”
思衡点头:“我想着,既是要告别,一块两块太小气,将来再也不说话了呢。这里总共十斤,不多不少,不算寒碜。”
谢承瑢没好意思说话,但那一刻他觉得,十斤对于告别而言肯定太少了。
思衡只能送谢承瑢到军营门口,剩下的路他就自己走了。他让昭昭驮着柿饼,一边走一边想:要不算了,等晚上他把柿饼送过去,赵敛肯定不乐意见他。赵敛不是说了以后再也不说话了么?见了他,是不是能气得嘴巴都歪了?怎么还会收下他的饼呢?
可是除了赵敛,没人吃柿饼。
谢承瑢累了,头一阵一阵地昏。他想停下来休息,但周彦忽然来了,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将军。”
周彦作揖说:“我之前还想找你!”
谢承瑢云里雾里:“怎么了?”
“神策军新来的马实在是太难训,不少将士们都摔了,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周彦说。
谢承瑢“哦”了一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了:“神策军的马难训,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雄略军吗?”
周彦哈哈大笑:“我听阿敛说的。阿敛也摔了,狠狠摔了一跤,上午我才去看过,躺床上叫唤呢。”
“摔了?”谢承瑢一下子懵了,“怎么会?他都能训照夜,怎么还能摔了?”
“我也想问。”周彦唉声叹气说,“阿敛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做事都提不起劲,我和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昨天晚上我给他送枪,要是以前,他能蹦着试,可昨天他连碰都不想碰。本来人就糊涂,再骑个马,也难怪会摔了。”
谢承瑢担心了,因为周彦说得实在有道理!他知道赵敛这几天精神不济,谁知道会从马上摔下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他伤得怎么样了?”谢承瑢问。
周彦摇头:“这几天都不能下床了,我已经找了医官,说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呢。”
“这么严重?”谢承瑢的心扑通扑通跳,“用药了吗?”
“你也别担心,我晚上还过去看他。要实在不行,就让阿敬把他接回家了。”
谢承瑢牵缰绳的手松了,他在想事情,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总之确实是吓到了。
周彦知道自己得逞了,马上又替赵敛卖惨:“军营里都是些糙人,瑶前也是,都没人能照顾他。可怜他在榻上哼唧,我看了都心疼呢。”
谢承瑢已经没心思说话了。他牵着照夜回马房,周彦也跟着他回去,还特意指着马房里新来的大马:“好像就是这一匹,把阿敛摔了。”
“医官看过了,还有什么叮嘱么?”谢承瑢问。
周彦摇头:“就是让阿敛放宽心。这几天阿敛不是心情不好么,我哄他了,他也不理我。哎,你说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和他玩这么好,肯定知道吧?”
谢承瑢当然知道,可知道得太清楚了!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么?是他把人家气得半死,是他把人家弄得茶饭不思,要不是他,赵敛也不能摔了。
他沉默了,周彦又问,“怎么,别告诉我你已经不和他玩儿了。”
谢承瑢笑笑:“没有,我之前和他拌了几句嘴,所以有几天没说话。”
“难怪呢,我看阿敛失落成那样。他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去说他,要他给你道歉。”
谢承瑢愧疚死了:“不用了,是我的错。吵几天也就好了,我拿柿饼跟他赔罪去。”
周彦问道:“阿敛能收么?”
“不知道,要是不收,我求求他。”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孙子兵法·形篇》;
[2]:出自《孙子兵法·九变》;
[3]:出自《汉书·陈汤传》。
林珣字夷玉。
第63章 二一 最关人(四)
谢承瑢还没想好一会儿该怎么和赵敛赔礼道歉。他还记得之前赵敛和他说的话呢,再也不说话了,再也不和他好了,现在他过去探望赵敛,是不是很不妥?赵敛也未必愿意见他。
谢承瑢抱着一大包柿饼在赵敛帐子前徘徊,准备进去了,又退缩了,又徘徊。也许叹了有十几回气,帐子里终于有人出来了。
谢承瑢正要躲,迎面就碰上瑶前。
“谢官人?”瑶前捧着一盆清水出来,“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谢承瑢哪知道瑶前声音那么大,赶紧让他小点声:“嘘!”
“你放心,二哥早就睡了,听不到你说话。”
“那就好。”
谢承瑢如释重负,还是决定不亲自去见了。有什么事问问瑶前,托一托瑶前,大约也能成了吧?他说,“我有东西要给二哥,麻烦你交给他。”
瑶前很为难:“官人有什么东西不能自己交给二哥呢?”
“我怕扰他安歇。”谢承瑢说。
“你不去,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