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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许河汉瞧了片刻,也缓缓点头。此人面相忠厚,是个老实本分之人。霍峰只看了他一眼,便主动接过话来,显然也极为聪敏,若不计较道行,带上许河汉,比带上霍峰更为省心。

作者有话说:

(*)《三国演义》太史慈: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第148章 聚散 3

几人心思各异,又话不投机,只是围坐一团,枯等着日落。齐行之最先熬不住,借口要为死去的二宝与刘喜收尸,也要与鸦青百姓交待那“除妖驱鬼”的结果,逃似的离开,留下五人对坐,相顾无言。

“山君,别怪齐师兄。”亦真闷声道,“师兄死后,齐师兄他……生了心魔,五百年来,修行上再无长进。”

闻卿默认点头。

他自然不在乎。起初与亦真见面时,若非这小道士百般缠他,他连亦真都不会在乎。更何况,齐行之心境比亦真成熟,又是玄云宗首席弟子,就算有心魔,也轮不到他一只转世的鬼来开解。

不过这句话既然说出口,亦真便似打开了话匣,抱着膝盖,谁也不瞧,兀自将玄云宗封山这五百年来自以为有趣的事一一讲了。亦真口才好,两只尸族听得津津有味,孟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一心为闻卿传导着妖力。

至于闻卿……

直到感觉一阵摇晃,缓缓睁开眼,他才知道自己竟在孟极暖洋洋的怀里睡着了。

“醒了?”孟极立刻察觉他醒来,低声问道。

闻卿点头,只觉四肢被孟极那和暖妖力充盈,既惫懒,却又舒服得紧,不由得小小伸了个懒腰。

“日头刚落,我正要回道观,与红奴那丫头交待好再走。”孟极道。

说完,扯了扯一直被闻卿握着的尾巴,没拽出来,便任由他握着,打横将闻卿抱起,依旧只着单衣,藏青大氅披在闻卿身上,迈出大殿门槛。

闻卿“嗯”了一声,下意识抬手环着孟极脖颈,又觉得不对劲,抬头,正对上那一人两尸的好奇视线。

“山君……”亦真张嘴。

“你有没有什么……”霍峰接道。

“别的吩咐?”许河汉补充。

闻卿想了想,懒声开口:“回道观,与红奴交待好再走。”

亦真、霍峰、许河汉同时吸了一口气,你看我,我看你。

闻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番话,和孟极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思,何时被这豹摸得这样清楚了?

“走了。”孟极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半个时辰后,昆吾山脚见。”

一脚踏出殿内,秋风飒沓而过,掀开盖在闻卿身上的藏青大氅,也撩动了系在腰间的镂空香囊。

叮咚——

响声清脆,牡丹花香幽幽,扫去院内血气。

许河汉本与霍峰低声说着什么,听到这个声音,猛地转过头。

“山君!”许河汉两步上前拦住孟极,不等闻卿回应,兀自说道,“敢问山君……腰间香球,可是……一喜爱扎双髻的小丫头所制?”

许河汉原本生得颇为俊朗,成尸后左侧脸颊虽有一片青紫色尸斑,也不至于破相,尤其是一双眸子,格外清澈。此时月色朗照下,愈显明亮,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紧紧盯着闻卿腰上系的香球。

闻卿当即按住孟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阿奴,定是阿奴……”许河汉喃喃。

孟极原本不耐,此刻听见许河汉这声唤,也转过头来,目露精光:“什么阿奴?”

“我与阿奴相识十五载,她最喜欢折腾这些叮当作响的小饰物,也曾亲手为我做过。只不过那时我二人家中贫寒,买不起银器,她便用竹篾一点点为我编出个竹球。女儿家手嫩,被那竹条扎出多少血泡她从不说,只是叫我要将香球贴身带着。只是可惜……”

“与本座何干?”

“仙师腰间香球,那同心双结……就是阿奴结绳手法。她那时特意与我说,单结固然好看,却不牢固。若成双结,定不会散。就像我二人的情意,成双成对,永不消散。”许河汉声音低沉,眼神发直,“我本答应她,等我卸甲归家,必要娶她过门。”

手指无意识掐紧掌中豹尾,闻卿声音渐冷:“你这句话,叫那女子痴盼一生,若你战死沙场,岂不耽误她一辈子?”

许河汉一笑:“阿奴若真能想通嫁给别人,便不是傻丫头了。”

说罢,许河汉一抖衣摆,跪在闻卿面前。

霍峰见状浓眉倒竖,喝道:“男儿双膝,上跪天子下跪父母,怎可如此!”

许河汉不为所动,俯身叩首:“虽不知阿奴因何被山君收入门下,但那丫头性子莽撞,做事毛糙,想必时常惹祸。若山君不嫌弃,许河汉自愿侍奉山君左右,只求阿奴能转世投胎!”

此话一出,连亦真也凑上前来,闻卿自孟极怀中跃下,缓缓走到许河汉面前。

银红道袍下,皂底千层靴踏地无声,直到那靴尖几乎踢到面前,许河汉的身体猛然压低:“山……”

“红奴是本座亲传弟子。”闻卿道。

许河汉双肩一颤,额头咚的一声触地:“山君,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苦也好,甜也罢,在这红尘里滚过一圈也便算了,等到轮回前喝一碗孟婆汤,便把前尘因果忘得干干净净,无拘无束。然而鬼……全因执念而魂魄不散误入修行道,无法投胎为人,躲道士、躲天光、甚至还要躲阳气重的凡人,终日惶惶。您斥责炼制活尸是逆天而行,可将无辜女子的魂魄拘在身边差遣,又如何称得上顺应天道?”

“许弟,你的意思是……”霍峰此时也终于听懂了许河汉意下所指,拎着许河汉的后领,将他如鸡仔般提了起来,“弟妹竟被山君做成了……鬼?”

许河汉在半空晃悠,不答话。

霍峰重重叹了一声:“我还以为弟妹已经……”

二尸一时沉默,许河汉更是垂头丧气:“阿奴命苦,是我对不起她。早知如此,便该早日将她娶过门,我走后,却也不知她如何受人欺凌……”

说着,许河汉忽然从霍峰的钳制下挣脱,膝行至闻卿面前,抱住他的双腿:“山君,许河汉为您当牛做马,鞍前马后,一定比阿奴好用的多……”

“本座不缺牛马。”闻卿淡声道。

许河汉愣愣仰头。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闻卿慢悠悠道,“凡间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最好像个物件般可以随意把玩,半点个人意愿也留不得。许河汉,所以你觉得,红奴的去留,该经过本座首允。”

许河汉一怔:“我……”

“红奴是本座的亲传弟子。”闻卿再次说道,“却不是本座的奴才。她不属于任何人。许河汉,你与本座说,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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