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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矛头,逼迫花汐放他们离开。
失去仙族庇佑的花汐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她握紧了手中法器,始终不吭一声。
向来最识时务的苏梦这次没有随波逐流,反而上前一步,悄然将花汐护在自己身后。妖族兵士笃信苏梦,甚至连质疑都没有,便坚定地顶了上去,将苏梦和花汐围在身后。
不似仙魔两族的犹豫,天弘诸国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只一个眼神,便是千万道灵光符咒瞬间炸开在苏梦面前。
苏梦拦住了这波突袭,却也受到重创,扶着胸口喷出一大滩暗红的血。
花汐终于开口:“此乃是旧神斗兽养蛊的法阵,若非阵中只剩一个活物,没有方法可以离开。”
这般理由显然难以服众,顿时质疑声纷起,哗然一片。
程鹤也站在人群之首,问道:“朕不信,你就连一个逃脱的法门都给自己留?”
“打开藏骨之地,或者战死在血渊之中,我只要这两个结果。”花汐回答得斩钉截铁,全然寻不见半死虚假。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若早知是九死无生的局,再贪财好勇之辈也不敢赴约。
血渊之中漫出的黑雾紧随而来,眼见要追到法阵边缘,众人分离抵抗着,无暇再出声。
被法阵封印的低矮天空像是快要掉下来一样,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心如死灰,很多时候不过转瞬之间的事。
也正在此时,一高一矮两个熟悉身影自远处来,带着纯澈的光芒,驱散一片黑暗。
哈斯将手提琉璃宫灯的程悉苒举过肩头,用北阙语大声道:“此乃北阙至宝,只需少许灵气驱动,便可将浊气净化为至纯清气。此处浊气浓郁,仅以我二人之力无法压制浊气,还需各位前来相助。”
事已至此,似乎面前只剩这一条活络。众人面面相觑,很快便理清其中利害,争先恐后加入了催动灵灯的队伍。
逸散的浓雾无法越过灵灯的照耀,逐渐被驱散。漆黑发红的礁石露出模糊的纹理,被黑雾笼罩的深渊也缩回成原来那般窄长的裂隙。
暂且免去性命之忧后,众人将才松了口气,转眼又发现花汐竟已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而蛰伏在灵灯光芒下的噬人浊气似乎并不打算就此鸣金收兵,还等着一个反扑的机会。
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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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渊之下,活物已然绝迹,只剩陆期孤零零陪着一群不得往生的死魂。看清来人后,他提了一口气站直身板,道:“花汐,你输了。”
花汐把玩着手中的法器,神情淡漠道:“那可未必。”
陆期道:“已经没有新的死魂了。”
“不,还有我。”
花汐手中桃粉色的法器化成一把锋利的锥子,随着她脸上忽然绽开的笑容径直扎进了她的心脏。
陆期根本来不及拦她,只勉强赶在坠落深渊前拉住她的手腕。
那法器扎得位置极为刁钻,几个呼吸间便散去了花汐大半灵气,她艰难地仰起头,黑亮的眸子已然褪去光泽,娇嫩如花的唇瓣也变得干瘪苍白,气若游丝地问道:“小甜糕,真的会有来世嘛?”
陆期怒吼:“仙人不入轮回。花汐,你别犯傻,今日掉下去你便再无回头的机会了。”
有泪从花汐眼眶中溢出,她道:“从出生起,我就没有别的路。”
陆期不知该如何再劝,只得抓紧了那瘦弱手腕,拼命喊:“花汐,你别松手。”
“青丘啊,我们的青丘,一定要回来啊。”直到此刻,花汐才终于承认,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天地之尊,她只是想要回到青丘,回到那个无知无畏的少年时代,才为此发了疯,最后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最终,花汐用最后一丝气力砍断自己的小臂,义无反顾地坠入深渊,
表面沉寂的血渊顷刻间沸腾起来,浊气升腾而上,缠住陆期的双脚,拉着他向下坠落。
陆期那一身骨头拆了又换,断了又接,旧伤未愈总能及时补上新伤,早已千疮百孔,到此时真只剩了一口气吊着。他其实承受不住,却不敢松掉这口气去死,总能再多撑一刻。一刻又一刻,像被浓雾遮住尽头的绝路,令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成了刻骨的煎熬。
绝境中,人们总情不自禁祈祷希望奇迹发生。
可当奇迹真正出现时,陆期却心如死灰。
光球穿过黑雾,停在他面前。
边城从光球里钻出来,握着一颗泛黄的龙齿。
陆期想说些什么,一张口,鲜血便止不住地顺着七窍外涌,糊住了他的嗓子,让他讲不出一个字。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边城走近,走到他身边,朝他抬起手。
他闭上眼,准备好了接受死亡的来临。
龙齿却无声坠落,落入深渊,很快被黑雾吞噬,化为乌有。
边城将小白龙打横抱起,用自己的身体隔开浊气的拉扯,一步步朝向上走去。
他说:“小白龙,其实,你也很怕死吧。”
没有回应,他便又说:“你偷偷把我的情欲藏在那块灵石中,是期待过我会来救你吧。”
金色的凤凰虚影从边城背后凝出实体,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钻进陆期的身体。黑色的浊气也从陆期的身体中抽离,被边城吸入自己体内。
陆期的身体越来越轻,边城却开始被脚下深渊牵绊,渐渐步履艰难。
“仙骨很宝贵的,我还给你,不许你以后再给别人了。”说完这话,边城已经走到了灵灯形成的屏障边缘。他探身将怀中人递给守在崖上的程鹤也,温柔地抚摸过小白龙苍白的脸,而后彻底失了力,被浊气扯着朝血渊中坠去。
陆期拼命抓住了边城一点衣角,也被拖着往崖边去。
边城只好强撑着对抗住那下坠的力,轻轻掰开小白龙的手,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讲过,我命好,遇到什么事都可以逢凶化吉。”
陆期哭着摇头。
边城又说:“你看,这天地间,仙魔妖人,有成千上万个生灵,他们之中不乏出身显贵、性情高洁之辈,而祖神却唯独在这其中选中了我,一定是有道理的。该历的劫躲不掉,我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你已经替我吃了很多苦,要赶快休息一下了。”
陆期根本站不起来,更追不上被浊气拉扯的边城。他眼看着玄衣赤甲的少年消失,痛到昏厥,只能放任清醒的神智被锁在动弹不得的肉体里大声痛哭。
不多时,血渊停止了沸腾,肆意的浊气像被抽干了,乖乖缩回血渊底部。
法阵应声碎裂,浓雾散去,一轮红日朝魔界荒原沉下去,血气冲天的战场瞬息之间便了无痕迹。
世界平静得好似,日暮时分,噩梦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