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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自己是动不了的――他没有形体,只是借一个旁观者的眼睛看着这地方。随即他视线一矮,看见了一面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铜镜,镜中映出了一张柳眉芙蓉面。

这女子年纪不大,脂粉上的很淡,然而秀面慧目,如兰如蕙,分外惹人喜欢。

她身后有个双环髻的丫鬟帮她松发,笑道:“姑娘这一去,可是要做王妃了,以后还许我跟着。”

梁陈一听“王妃”这词儿,条件反射地浑身一哆嗦――吓的。

无他,他做奉亲王的几年,他二哥梁晏可能是年纪大了,老想着做媒人。点亲点的不亦乐乎,把个丞相尚书侍郎的千金全都依次配了来。谁知简直是夺命手,一点一个病,病得奉亲王煞名远扬,只好把王妃之位高悬,还成功地令他被退婚五次,成为史上最不受待见的亲王。

梁陈索性当没这事儿,然而皇帝他老人家兴致勃勃,孜孜不倦地仍然乐在其中,还要给梁陈点亲,吓得奉亲王一逃三千里――据说现在还想定某某千金,只能说,双方都相当痛苦。

那姑娘大约是候门千金了,杏眼含笑:“从来短了你什么?从小都跟着,难道就留你在这儿日日给我念佛?”

“疏桐姐姐,姑娘的对簪落了一个在院里呢。”

门外一个小丫鬟怯怯地说道。

那双环髻的丫鬟――疏桐索性就接了过来,原来那帕子裹着的另一个簪子已经碎了,断在软帕之中,正是一支凤簪。

向来人都忌讳这个,梁陈虽不信,但也不免有些被梦主的情绪带去,心情阴郁起来。

正低落,那姑娘伸手一拿,梁陈的视角随即天旋地转,然后被拿在手上,看到了一坐一站的两个女子。

他往后一看,那镜中美人手里拿的却是对簪的另一支,原来他是一支发簪。

这姑娘轻轻地摩挲发簪,说道:“原是一对,怎么偏碎了一个。”

疏桐道:“姑娘别伤心,物总没人要紧,别人并不在意这个。再者这也是托人送的,总不及到了王府中,有人亲自送在你手上。”

外头却蓦地传来一阵喧闹:“叫她出来!我几日里不在家,真真是反了天了!大家闺秀,就这样到处抛头露面,成个什么?你要做下流,投在我家做什么?趁早离了这里,去大街上讨!”

梁陈心里纳闷:这到底是谁?出了什么事,骂的这样难听?且这千金都要卸头面休息了,要打要骂,何必挑这种时辰来扰人?难道是她老子不成?

那姑娘微露惊惶,疏桐也是急得乱转,但她却将发簪戴回乌发之中,整了整衣冠,起身迎了出去。

外头又是一声暴喝:“柳书贞,喊你!还装什么聋?”

第12章 二忆 长恨

迎了出去,回廊下已簇了不少人,有看着她笑的,有担忧的,一行人直出后院,来到前堂,灯火通明。

疏桐不敢跟来,在后院就被拦住,只好在门口偷偷地跟小厮打探消息,急得冒汗。几个侧室都来了看热闹,笑得开心,柳书贞进堂,迎面被一个雍容的妇人揽住手,这妇人发髻微乱,看也是睡了又被惊醒的。

天很暗,画面也很暗,梦受主人情绪影响,梁陈想,大约是这姑娘心绪之暗。

“阿贞,”妇人握着她的手,急急地说,“不管老爷说什么,你认了,服个软就是了,别倔。老爷管事上出了漏,这当儿有气回来,复去姨娘那里,不知他们告了你什么烂话,你别撞在他的火上。求你了。”

柳书贞扶着她娘的手,方才有些含羞的脸上一片镇定,看到她娘脸上似乎也有掌印,便捧了捧,说道:“妈,我有什么错,我自会认。”

堂桌上已经请了家法,仆从看客一散,柳书贞松开柳夫人的手,静默地走上厅去。

那座上一个穿官服的男人,长须威面,整个人就像是铁打出来的,毫无爱恨。脸上一道道的沟壑都像铁铸,锈色斑褐,一对眼睛极冷。

他坐着,边上众星捧月般站着几个人,是姨娘和少爷,脸上歪眉斜眼的笑藏都藏不住。柳夫人站在另一侧,被一个婆子扶着,噤若寒蝉地抚心。

下头有几个小厮哆哆嗦嗦地跪在一边,五体投地。地上几套男装破布一般丢着。

小厮边上还放了个软垫子,柳书贞拜了一拜,撩开外裙在垫子上跪下了:“见过父亲。”

柳老爷下巴一举,眼珠子往下瞭:“我问你,你这几日,出过府门么?几时出的?出去做什么?”

柳书贞答说:“不过是出门求学而已,去了四次,在佛光寺布金坛上听老师讲学。不曾进室。”

“佛光寺?”柳老爷冷笑一声,“好啊,听学?听的哪个老师,你倒是说说?那姓李的目无王法,写些疯言疯语,连个芝麻官位都被削了,携家带眷尽窝在那寺里日日乞讨,是什么下九流!你听他讲学?都听些什么邪话在肚子里日日复习?”

柳书贞道:“李先生并不是下九流,听他讲学的人络绎不绝,连不远千里来的也有。”

不想柳老爷听了“络绎不绝”这句,眉心一皱,拍案而起:“好个络绎不绝!柳书贞,我先不问你女扮男装出去败我名声的罪――我问你,你在那‘听学’,都认识了什么人?”

柳书贞咬唇道:“百姓。”

柳老爷冷眼一扫,那其中一个跪着的小厮就如遭雷击,几乎趴在地上了,他厉声喝道:“张才,你说!有半个假字,杀了喂狗!”

这柳大人脾气甚暴,家里人都怕如猛兽。张才从来都是在外一层跑腿当差的,哪遭过这种斥问,一时抖如筛子,吓得几乎结巴,道:“小的,小的也不知,只知道公子……小姐!小姐!在听学时认识了些市井做生意的,卖胭脂的、卖豆腐的、卖麦芽糖的……时常受他们的小物件,带进府中……”

听到这,柳大人已是勃然大怒:“给我按下来打!!”

霎时几个老婆子拥上来,把柳书贞照胳膊按住,同时几个人抬上一个木架子。

一见这架子,梁陈就叹为观止――他随苏视在各省查案时,审死囚犯,也才用这种架子让犯人架在上头严刑拷打,人一上去,打哪儿都方便――只是这可是一对亲生父女,却用这种招数,再看这些人的架势,简直不是第一回 ,他无言以对,真的佩服至极。

一个婆子把柳书贞的肩膀一推,她就跪着伏靠在那架子上,又给她披上一件素色的白衣,麻布似的,很是粗糙。

梁陈还不解呢,披衣服干什么,回头一看那“家法”,三魂都飞出去了。

那是一把细铁棒,两指粗细,极长,缠着一圈细细的锁链,锁链上有凹凸不平的细刺,一打下去,绝对火辣辣的一层皮要下来。

这一把有很多,几个老妇各拿了一根,照着柳书贞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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