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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书案后,目光从梁陈脸上一掠而过:“平身吧,赐座。”

“皇兄。”梁陈规规矩矩在一边坐下。

“叫太医看过了没有?”梁晏看着他的脸,“气色倒挺好。你府上那个游医怎么没看出你身上的异状?不是号称神医吗?”

梁陈语塞,明韫冰何止没看出,他第一眼八成就知道一切了,只是这人不知道什么脾气,好像多说句话能噎死他似的,就是不说,相当的欠。

他道:“神医……还是没徐国师那么神。”

“徐倏确实不错,”梁晏道,“你都知道了,就回去备车马吧。”

“啊?备车马做什么?”

“去过溪。那里有能救你一命的东西。”梁晏眉宇间刮过一层浓重的阴影,因为太快,叫人分不清是不是眼花,“早先朴军师说出那个预言时,朕从来就没信过,再者谶语永远只是过去的事,搏命还在自己。——朕要是信命,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你且去,徐倏说,到了过溪,你自然明白该做什么。”

“二哥,”梁陈坐正了,道,“相传过溪是上古三清之首的道场,又有天柱深藏在其中,也许那里真能有什么转机。但这里面是不是还跟造化有关?”

提到这个本该早就失传的邪阵,梁晏沉默了下来。

气氛凝重得有些闷,片刻,梁晏才说:“也许。”

“徐倏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朕这里倒拿到了几个说法。”

梁陈用表情问“什么”,梁晏便择出两本奏章,两纸指尖按着,推到了桌角。

梁陈犹豫了一下,起身行了个礼,捡起那折子看了起来。是两个言官上奏的,里面条理清晰地列出了苏视的行踪,和造化作孽的时间,最后还煞费苦心地从苏视数不清的诗句里挑了两句可以胡乱解读的,解释为“早有异心”“大不逆”,动因也很合情合理——因为双亲早亡,心怀怨忿,整篇下来,苏视俨然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坏到了骨子里。

连梁陈跟他这么铁的人,都要被说服了,刚看完,梁晏便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梁陈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陈罪,表情很是不可捉摸。

良久,他说了句特别风马牛不相及的:

“……这儿有个错字。”

作者有话说:

没那啥。蟹蟹。求海星求评论!!

对了,这边有一个外篇,但是我有点觉得放出来会被审核卡,所以过几天再放。如果卡了再看看怎么弄。

外篇讲的是他俩那晚具体的情况,大写加粗没那啥。

第68章 九啊呀 盘中青玉案

“啊?”梁晏低头一扫,果真看见奏折上梁陈指出来的地方有个错字。是个“正”字。

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梁陈,声音放缓了些:“朕以为你是来给苏视求情的。”

梁陈直视着皇帝的眼睛:“犯事儿了才求情,苏视不需要我给他画蛇添足。水落了,石自然出,二哥一向明鉴。”

这话听完,梁晏沉吟了片刻,忽然起身,亲自在紫檀书槅前逡巡,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梁陈不知道皇帝在找什么,也没多嘴。这会儿明韫冰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趴在他怀里很是安稳,他就借着这个空档,运着自己的心跳,故意吵他。

就果然被心跳声吵醒了,爪子隔着里衣刺啦一声,差点划出三道血痕。

同时梁陈耳边出现了一句很冷淡的斥责:“别闹本尊。”

梁陈乐了起来,心想你昨晚不是很热情吗,这会儿又开始装清冷了。要不是他二哥在这,他非得把明韫冰搞回人形把他审个十万八千回不可。

不过他唇角笑意还没起来呢,眼珠子一晃,好像看见了什么。

梁陈眯了眯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犹豫地凝了凝神,又看过去。

他以前可以看到别人的“魂魄”状态,还以为自己开天眼了,现在想来其实就是因为自己跟勾陈上宫有点关系——神明的双眼本来就可以辟身透灵,这能帮助他们降世后第一时间辨认人鬼。

这个技能以前还需要他念口诀开,现在随心而动随意而发,好用的很。

梁陈就拿他那双金贵的眼睛仔细地看了好几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梁晏肩头的“火”,是忽明忽灭的。

那是魂火,正常人都是灼亮如日的,怎么可能还跟风中残烛似的一跳一跳的。——除非这人魂魄不稳。但是魂魄有损,身体的状态就跟病树似的,一准站都站不起来,浑身散发着即将入土的气息。

上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还是十叠云山的朴兰亭。不过那老头自作自受,也没什么好说的。

梁晏这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怎么看也不像啊。再说要是皇帝身体真的有大碍,梁晏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跟自己说?梁陈可是坚定的二哥党。

他突然怀疑自己眼睛坏了。

不等梁陈分析出个四五六七,梁晏拿下了一个织金的锦盒,转了身来,身上的真龙之气顿时打出一道屏障,隔开了梁陈的窥视。

梁晏浑然未觉地打开盒子:“国师说过溪是个凶险之地——拿去防身。”

那是一颗柔光温润的珠子,足有半只柔荑大,是早先从流渡外相思湖里捞出来的贡品。传说这种珠子是鲛死后化来保护族人的,又叫沧海珠,捏在手心可以辟邪驱秽,效果堪比童年不幸的人开一次密折,能挡突袭。

不过因为鲛人很难抓,沧海珠也非常难找。找到了都是进贡的。

梁陈摸了摸鼻子:“给我干嘛呀,我有秘密武器。”

“你密个头,”梁晏不由分说把盒子塞他怀里,“就那几个三脚猫工夫,打一盏茶废一整天,能浪到现在都是朕让钦天监给你供那几罐子香油的功劳。要不是国师走不开身,本来应该让他跟你一起去,不过听徐倏说你养了只鬼做禁脔,关键时刻这种秽物拿来挡刀,能用则用,别死心眼。”

啧,徐念恩这个碎嘴子,这辈子属八哥的吧!怎么有点儿事儿就给他嚷得路边老王都知道了呢?

梁陈怀揣着“秽物”,很是不满地想给心爱的“秽物”挣个名头:“二哥,我那不是什么‘禁脔’,好难听啊。”

“那是什么?伤身的东西别老碰。”梁晏审视了一下梁陈的脸色,“你看你这肾虚的一脸,走的时候别忘了找祝恩拿几盒补品回去喝。”

“…………”梁陈一边抓着锦盒——珠子化成光融进了他掌纹里,一边努力道:“那是我……我……”说夫人、正妃好像会被打死,说夫君又感觉哪里不太对。男宠?怪了……他觉得自己更像明韫冰的男宠!

梁陈忧伤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一个合适的词能镶到他跟明韫冰之间。

“反正我肾好着呢。”他最后说。

梁晏才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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