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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结果无一例外。那个日期就是梁陈二十五岁诞辰的日子,一时一刻都分毫不差。就是那一刻。——梁陈是在丑时一刻出生的。”

朴素质平静道:“原先天道的规律是令梁昭在那一日赐死梁陈,就是铁血帝王清算闲散王爷的正常过路。现在陛下搅乱了风云,此后所有的变化,负担没有人能负的起。我现在泄露天机,七日之内一定坐化,作为惩戒,七窍会被逐渐关闭,也就是通俗说的‘老来多健忘’,所以我今天回去以后,不用再来问我什么了。”

梁晏这才有所动容:“国师……”

徐倏脸色却难看起来,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挤出一个正常的表情,但是抓着朴素质的手背几乎泛起青筋。

朴素质道:“我没有子嗣,只有徒弟得尽真传,利禄功名,都给他。”

“朴……”徐倏一开口,马上就被点中哑穴,只得闭了嘴。听朴素质说:“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梁晏道:“请说。”

“破局的唯一方法,就是对梁陈好,不管他提多叛道的要求,都答应他。成败只此一举。”

“梁陈……?”梁晏想起他那个失散的弟弟来,“我需要把他找回来吗?”

朴素质却不说话了,说是最后一句,就真的是最后一句。

他们这些天道的喉舌,露了天机,不被马上清算都是巨大的恩赐了。——话本故事里,泄露了鱼群出没的规律,都要被抄家。

但那并不是朴素质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最后几句话,全都是留给徐倏的。

从汩都皇宫回国师府以后,本来预留了七天为朴素质发丧的梁晏在第三天就接到了国师羽化的消息。

听说修道太久,死时就是犹如飞升的,肉体化为飞羽,而灵魂寄托在最近的心爱之物上。

朴素质养了很多鸟,各种各类的都有,奇怪的也有,正常的都有,后来它们都在国师府获得了永居权,由百鸟之王昭阳郡主免费喂水。

但徐念恩一直没有问,他最喜欢哪种飞鸟。

他宁可不知。

想来一直被束缚在地上的人,即使可以移山填海,也总想身化翅膀,无拘无束地翱越在天空中吧。

你是否曾想过永恒?

关于朴素质的死,除了弑师、泄露天机被反噬……还有第三种说法。

当然,这个说法还是被写在哪本《录情》上,虽然它是上古乱闻的一部分,但年年月月,已经成了一座庞大的八卦博物馆,各朝各代的轶事野史都能在上面找到一点。

其中有许多狎昵的真相,譬如神鬼那一战并不名副其实,神明暗度陈仓,将鬼魂偷渡回了第一阶天。

譬如道德天尊的法器拂尘,一直对一条蛇爱而不得。

譬如人间妙算子朴素质,死因其实是犯禁。而非天谴。

但这故事毕竟比无恶不作的徐念恩弑师更不符合想象,因此流传不广。也没有人想就此辟个谣——那也太扯淡了。

真相在想象与幻梦中沉浮,一场梦已到尽头,徐倏如大醉一场,即将醒来,可眼前兜兜转转,几回乱影,竟然出现了一座湖心小亭。

很眼熟,那是荷榭的亭子。

走近了,听见明韫冰问:“为什么?”

两个人对坐,桌上一盏小汤盅,原来是那晚。

那晚这二位大谈幌道,其实徐倏也在旁听。

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彼时他自己也只能靠着欺骗自己熬过每一天。

在世界上,简直没有一刻,是容他喘息的。从出生就是一个骗局,被父母抛弃在人世以后,被杀父仇人呵护长大,在其他人非常断定爱恨的时候,他被飞絮放逐了。

徐倏在那样一个无人之境动荡了很久,弄不明白该恨谁,爱谁。似乎芈族谁都该欠他一笔血债,又似乎谁他都有理由去爱。

多么痛苦。

人是会在这样的激烈挣扎里活活逼疯的,所以当他看见明韫冰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同类。

寻常人活的多简单,喜欢阳光和毛茸茸的动物,喜欢父母,喜欢一个看起来积极帅气的人。他们却不能。

不是不能喜欢,而是根本无法定义,什么才是喜欢。

偏偏在这样的情网上,往人间一撒,捞上来一大片浮锈的铁钉:原来人世间,本来也就是胡乱过活的。凡事都不可细想,否则幌道何以畅行九州呢?

惟有漂亮话值得听,难听的都是真想,懦弱者厌恶,色厉内荏者畏惧。什么人才一遍遍去想这些谎言?

神,还是鬼?

至善,还是至恶?

同出异形而已!

“因为……纸包不住火。”那早已不知化升多少重天的业师曾说。

领我走去万千浮华的救命恩人,摆脱了疯狂蒙昧,为我贴上第一张温良恭俭让的面具。这最初的老师。

徐念恩缓缓走过去,那对坐的两人见他来,没有人惊诧,他一眼就看出明韫冰就是真人,而对面那幻影,却只是一点魂灵的残烬。

邬道长面皮干瘪,死了一千多年也还没补点水分,山羊胡须与两条长眉相得益彰,正襟危坐,看起来格外仙风道骨——忽略掉他抢茶的爪子的话。

明韫冰撑着太阳穴,像喝醉了,这个姿势让他的侧脸分外清晰,在月光的描摹下,简直有种噬人的冲击力。

徐倏这么多年,也算是看尽了美人,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定海神针,居然还真的不为所动,只瞟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当然,他心里还是对姓梁的怨词更重,觉得梁陈的猪头程度更深了。

邬梵天看他道:“终于舍得出来啦?”

徐倏摊手:“这杯茶再不喝,以后还上哪儿讨去?”

他推空杯给明韫冰。被对方扫了一眼。

徐倏翻旧账:“成亲不请我,还不打算补杯喜酒?”

明韫冰唇角牵扯一下,并不是一个笑。但真的抬盏,从茶壶里却倾了满杯的烈酒出来,那酒香秾艳夺魂,光是闻着就已经有醉意。

邬道长哎呦了一声:“周旋。”

“用眼睛品吧。”明韫冰无情道。

徐倏点了一筷子,尝筷一端道:“你真的觉得弄个幻影坐在这,我就会言听计从了?”

话音未落他脑门就落下一个暴栗:“说谁死鬼呢!尊师重道!”

徐倏装人装久了,想必很久没尝过打狗棒,脸上一时没挂住,颇纳闷地看去,只见邬梵天怒目圆睁,活像一只发怒的老山羊,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何为“吹眉瞪眼”。

“谁说是幻影?”明韫冰悠然,“是他的遗书。”

“……”

“我一直没看,因为老是有人扮蠢,不认识我。”

邬梵天噼里啪啦开始发作:“好啊,连师弟都不认!你大造化了!我听阿静说你还认了个新师父?!怎么,你是要自立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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