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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伤心哀恸,到现在这个阶段,反而不需要那么紧张,他真就在姜家准备好的院子安顿好,活做累了,还可以休息一下。

虽然只剩最后的面部整理工作,可这个工作也是最细致最庞大的,同样需要时间,他做的很细致,也不介意任何人过来看。

已经入殓纳棺的柔娘子他也看过了,凌永财大气粗,已经用上了冰,且他当时在处理遗体的时候,就用了一定的防腐手段,遗体保持完好,不用担心,遂他整个过程都很平静,不骄不躁,不疾不徐。

傍晚时,姜年来了。

没有打扰崔芄,就默默蹲在一边,看崔芄做事,看着他手下女子的脸,一点点丰盈起来,轮廓线条柔和,眉弓鼻尖又撑出气势,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姐姐长的,同娘亲很像。”他声音微哑,慢慢的,“家中长辈以前总说,姐姐长的像娘,我从没这么觉得,今日方知,是我错了。”

崔芄手中动作轻柔:“额头脸型像你娘亲,眉弓和鼻高,却是同你很像。”

亲姐弟,一母同胞,哪有不像的。

姜年眼角有点红:“我总是陪着柔姐姐,我姐姐……会不会难过啊。”

崔芄手停下,看向他。

姜年眼角有点红:“我小时候对姐姐没什么印象,回家的是柔姐姐,陪我长大,教我东西,同我拌嘴,会教训我,也会心疼我的,都是柔姐姐,我不知道她不是我姐姐,我以为我只有这一个姐姐,姐姐带我长大,我怎么尊敬心疼都是应该,可谁知我的亲姐姐并没有回来……”

“我听娘亲说过亲姐姐的事,也知道亲姐姐和柔姐姐的来往,柔姐姐是带着亲姐姐的遗愿,过来照顾我和娘亲的,柔姐姐是真心,亲姐姐也是真心记挂着我和娘的,她也很疼我,很关心我,牵挂我是不是过的好,能不能快乐长大,会不会好好成家立业……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和柔姐姐一样,对我这么好,可我却没那么心疼她……”

他很愧疚。

一直陪伴他,疼爱他的姐姐去世了,他想陪在姐姐身边,可这边这个,才是他的亲姐姐,他不该厚此薄彼……

崔芄:“我想,你姐姐并不介意。”

灼娘子在十年前作出决定时,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为了平息柔娘子的麻烦,她的尸骨不会回到长安,她会在陌生的地方很久很久,直到柔娘子平安顺遂走完一生……她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快回来,对于预料中的结果,她并不在意。

“你们和柔娘子情感至此,是灼娘子的心愿。”

她本就希望柔娘子能有一个家,有家人陪伴,有温暖的情感牵绊。

姜年:“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姑娘,为什么就……”

“对不起,”话说了半截,姜年停下,袖子擦过眼睛,“柔姐姐说过,已经过去的事改不了,与其难过当下,不若抬眼看未来……灼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孝顺娘亲,好好成家立业,生几个儿女,热热闹闹的过一辈子,你……你也好好的,下十八层地狱的都是坏人,你和柔姐姐一定都会顺顺利利,能结伴一起走,一起聊天一起玩,缺什么一定要给我托梦,我给你烧……”

少年人情感真挚,倔强的忍着不哭,却又忍不住,想多留一会儿,又恐打扰了崔芄做事,没待多久就跑了。

他离开后,一道更为高大的身影出现,与青涩少年不同,肩膀更宽,气势更强。

是凌永。

那日棺前失仪后,他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虽着素麻,戒餐水,仍不掩相貌俊秀,气质优雅,行商之人中,少有他这样的气派,比起商人,他更像一个君子。

但他本人的情感牵挂是柔娘,对灼娘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只是想,我该来谢谢她,”凌永看着一点点丰盈鲜活起来的姑娘,“谢谢她照顾我的柔娘,让柔娘有了一个家,有了可以依靠依恋的家人……这原本,该是我来做的。”

崔芄:“两位娘子的墓地,可安排好了?”

凌永:“安排好了,依山靠水,紧挨着的两块风水宝地,她们俩感情好,挤一块睡,应该会很开心。”

崔芄:“什么时候下葬?”

凌永看着板子上的灼娘子:“你今晨说晚上能好……遂,后日。”

崔芄:“入土为安啊。”

凌永视线移开,看向姜宅主厅的位置:“怕再久了,我舍不得。”

默了片刻,他又问崔芄:“案子,快能结了么?”

崔芄:“快了吧,大约后日?”

凌永怔了一下:“后日?”

“嗯,大概,”崔芄看着他,“你要来么?”

凌永轻轻摇了摇头:“虽很想见证大快人心的时刻,但我的柔娘更重要……真的不能再多等一日?”

崔芄:“我也只是自己估量,并非得到官府提前通知,或许,能有幸都参与见证迟到的正义也不一定。”

“正义……呵,庶民,有何正义可言?只盼天没那么黑罢了。”

凌永并未多留,转身离开。

屠长蛮不知什么时候猫在墙头,这时翻身下来:“你不是说试探凌永么,怎么没质问他,到底是报仇杀人重要,还是见柔娘子的最后一面重要?”

崔芄活已经干完,起身收拾工具:“他不是已经给了答案?”

“什么答案?”屠长蛮想了想,“他没说啊。”

崔芄:“他说庶民身份,难得公平,没有正义。”

“所以他大概认为,无法为表妹寻回公道,只能亲自下手?”屠长蛮想着,“可他也没真正杀了人啊……”

崔芄:“他当时与皮承明对话,提到了‘没时间’,恐他知道我们疑他了,无法自行申辩,不如趁此机会帮官府找一个突破口——而他本身就很怀疑皮承明,若能亲自问出点什么,一举两得。”

但今日,随着官府动作,他似乎看懂了武垣带领下内卫的决心,就更放心了。

屠长蛮:“所以他当时并不介意自己是否真的找对了凶手,只要能逼出点什么,都是自己赢,就算用性命拼一把,也不是不值?”

崔芄已经收拾完白箱子,拎起转身:“大概吧。”

屠长蛮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你自己瞧瞧你这小身板,还想熬呢?眼底都青黑了,再不好好睡睡补补,走方郎中都该卖你补肾丸了。”

崔芄:“他呢?”

屠长蛮不用问,就知道他问的是谁:“你还想跟十三郎比?他是跟你一样,没白天没晚上的,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但他比你强点,好歹有武功,就算连轴转,看上去也精神奕奕,有空找茬,不是把自己累死,而是要把别人气死。”

“那就好。”

崔芄的话融在风里,淡淡的,像这夜的烛光。

很快,一日过去,又是新的一天。

这日天阴,有风,黄历上说,宜会友,祈福,祭祀,安葬,诉讼。

崔芄准备好了路祭的东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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