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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的崔涤,下令自高墙后抬出金银,开箱让前来的卢州军查验。

查验过箱中金银后,崔涤让士兵收了箱子,留下一队士兵后,与抚子内亲王道别。

抚子内亲王重新回轿。

奉玄和佛子打算跟在轿侧,李延龄盯着两人的刀看了片刻,说:“路上泥泞,也请二位公子上轿。”

隔着两层薄纱,奉玄看不清佛子的神色。

两人各自回了轿,进入了妫州流人的聚居之地:奉玄自轿中看见山腰的高墙后建有几排泥墙茅屋,猪狗在茅屋间泥泞的土路上行走,远处似乎有几处大宅。

跟在奉玄轿侧的一个妫州流人士兵拉下了轿窗的帘子,对奉玄说:“不是好地方,怕污了公子的眼。”

奉玄瞬间明白了李延龄让他和佛子上轿的用意,李延龄看到他和佛子带刀,怕他和佛子记住来路后带着内亲王逃跑。敢于刺杀韦衡,想通过韦衡的死搅乱卢州局势,从而在卢州分一杯羹——能在混乱的尸疫道当上流主的李延龄果然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人。

队伍东绕西绕,走了许久才停下。奉玄不知道这是李延龄故意要抬轿人这样绕路迷惑他们,还是路就是这样——为了防止狂尸冲入高墙后狂奔直走,他们特意将路建成了这样。

车轿停在了某处宅邸的小院中,轿外的人请奉玄下车,奉玄下车后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与佛子、抚子内亲王的车轿分开了。此时他只庆幸,贺兰奢与内亲王共乘一轿,不曾像他这样被人分开。

小院的西墙极高,应该是靠着宅邸的西墙建的。墙下种了地锦,翳郁地锦顺着高墙攀爬蔓延,一半叶子在寒风中转了颜色,艳红如血。叶下层层藤蔓几乎遮住了高墙原本的颜色。

奉玄大致判断出小院在宅邸中的位置,问跟着轿子一起来的妫州流人:“不知殿下身在何处?”

“公子莫急,我先带您去稍稍休息。”

“见不到殿下,我无法安心休息。”

“咱王哥说了,请客人好好休息,换好衣服来参加宴会,宾主尽欢。”

“殿下也会参加宴会?”

“小人不知道。”

“不必休息,你现在就带我去。”

“参加宴会不能带刀。”

奉玄解下长刀递给对方。他身上藏着兼忘短刀。

“那请吧,公子。”那流人引路,带奉玄走出小院。

宅邸中堂屋高大。带路的流人引奉玄穿过一间堂屋,屋前挂着珍珠流苏灯笼,屋中摆着锦线墨龙屏风,日光自屏风前透过,绣线反光,光泽流动,其华美远超绢纸画屏,屏风后摆着两支红珊瑚。

李延龄打算带妫州流人进入卢州,此时还不收起的东西,大概是不打算带走的东西。奉玄走过陈设精致的堂屋,想起进入山腰高墙后瞥见的茅屋,原来流人之间,自有天壤之别。奉玄以前从没体会到过如此强烈的分裂感——由权势带来的分裂感,韦衡在卢州权势逼人,然而韦衡在军营中点蜡烛时,不肯点满十五支蜡烛。

奉玄跟着带路的流人走到一处大屋前,屋前站了一排持刀的士兵。屋中似乎坐了人。

那带路的人说:“王哥,人带来了。”

屋中的人说:“去领赏。”说完似乎是对奉玄说:“请。”

屋中的婢女打开了屋门,奉玄看不清屋中说话的人的模样,听声音觉得他应当是个年轻人,嗓音有些细,似乎不是强健之人。奉玄问:“不知阁下知不知道殿下身在何处?”

屋里坐着的人并不回答奉玄的提问,反而问他:“你是日本国的人?”

“请阁下先回答我。”

“我进来陪我说几句话,我带你去找她。我嘛……身份很贵,来这里的人,都得让我挑挑。”

奉玄向屋门附近走了一步,一个士兵横刀挡住他的路,要查验他的衣袖。奉玄穿了一重白衣一重红衣两重里衣,外罩两件袍子,最外层罩了一件纱衣,纱衣下是一件白面红里宽袖圆领袍——日本国的圆领袍改自许朝圆领袍,唯一不同的是圆领处稍有立起。奉玄拱手,将手悬在胸前,垂下外袍的衣袖。那士兵检查他的几层衣袖,除了一把折扇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士兵将折扇呈给屋中的人。那是一把本来属于棱伽的五骨金粉折扇。

屋里的人打开折扇,看了半天,没看出异样。

“屋里没风,你摘了帷帽。”

奉玄听见院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必是有人来了。他说:“阁下先还回扇子。”

屋中的人拿着折扇走了过来,打开折扇又合上折扇,这就要用折扇去挑奉玄的帷帽垂下的薄纱,姿态轻佻。

对方挑开了奉玄的帷帽。

奉玄冷冷看着对方。

“嘶——”对方说:“长得挺好看。”说完拉起奉玄的左手,不顾奉玄攥着拳,硬是一根一根抠开奉玄的手指,把折扇放了奉玄的手里,然后又捂着他的手让他合上了手,“你哥让你收好。”

他说:“一把破扇子。扇子不重要,你要记住路,来找我的话,我会疼你。”

奉玄的左手被抓着,抬起右拳直接给了面前的人一拳。

“王圃!”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李延龄急匆匆走了过来,他大步走到前面,“啪”一声给了刚被奉玄打了一拳的那人一个耳光。

“你他娘的干什么呢!这是贵客、贵客!”

“姐夫!”王圃被一拳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说:“你为了一个娘们儿和她的小白脸打……”

王圃话还没说完,李延龄又给了他一耳光,直接将他打得趴在了地上。

李延龄气得脸色发红,大骂:“我的客人,你也敢动!”说完看向奉玄,替王圃赔罪,“公子恕罪,这是我亡妻的弟弟,小时候发烧,心智出了些问题,一直有些毛病。他既然有病,姐姐又不在人世,我对他也多有放纵,养得他生出了欺男霸女的恶习。小过不改,积成大错,他的错也是我的错,公子看我的面子,饶了他的冒犯吧。”

奉玄收起折扇,直接摘下帷帽,淡淡地说:“不碍事。”

李延龄听他的语气,听出他的不悦,挥手让士兵把王圃关到屋子里。

王圃在屋里被人摁住,挣扎着大喊:“李延龄,你这个王八蛋!你也有脸提我姐姐,你害死我姐姐,今天又欺负我。你个王八羔子!”

李延龄恨恨地说:“堵住嘴,把他带走,今天不许他说话!”然后请奉玄跟自己一起去见抚子内亲王。

奉玄说:“大人的妻弟非要摸我的手,我想洗手。”

李延龄说:“请、请。”让屋中的婢女备上温水,请奉玄进屋洗手整理衣服。

奉玄撩水洗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愣了片刻,擦干手后,对站在自己身前的婢女说自己要整理衣服,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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