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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睡衣呢?”
“出出去拿!”
宴之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言出屁颠屁颠地跑上楼,迟疑两秒后,他进了浴室,往浴缸里放温水。
言出动作很快,抱着一叠衣服再次出现时,浴缸的水位尚浅,等宴之峋下达指令可以脱衣服了,他飞速将自己剥得光溜溜的,艰难爬进浴缸,玩了会水后问:“狗蛋,你不和出出一起吗?这里面好大的。”
宴之峋没有要和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坦诚相对的打算,冷漠地选择摇头拒绝。
言出隔了会又说:“狗蛋,我要小鸭子。”
宴之峋反应慢了好几拍,“你妈连晚饭都没给你吃?”
“吃了好多东西,有肉、有蛋,还有青菜。”
“那你说什么鸭子?”
“鸭子就是捏一下就嘎嘎叫的小鸭子,它还可以跟出出一起游泳。”
宴之峋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橡皮鸭,“我这里没有。”
他一个大男人,泡澡还和橡皮鸭一起,算怎么回事?
“出出有。”
“……在哪?”宴之峋咬牙切齿地问。
言出伸出四根手指。
“你妈房间我可去不了。”
“不在哭哭房间,在卫生间。”
见宴之峋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言出撇撇嘴,“狗蛋,不行吗?”
“……”
又是这三个字。
短小精悍,杀伤力极大。
宴之峋起身,换下浴室专用塑料拖鞋上了四楼。
楼道亮着灯,拐角处的打印纸依旧瞩目,他将步子压得很轻,在意料之中,四楼卧室关着门,靠北的房间倒大门敞开,里面不脏,但乱糟糟的,杂物堆放得毫无秩序可言。
看得他强迫症差点犯了,拼命忍住才没有上前动手收拾。
卫生间倒很干净,三层推车置物架上的沐浴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宴之峋在最上层看到了言出需要的橡皮鸭,拿走后,又把事先准备好的便签纸粘到一瓶面霜上,毫不留恋地离开。
当宴之峋将橡皮鸭放到水里后,言出开始蹬鼻子上脸,又像在恃宠而骄,“它的好朋友呢?狗蛋,你只把黄黄拿来,棕棕会很孤单的。”
宴之峋深吸一口气,去了第二趟。
言出又问:“粉粉呢?”
第三趟,宴之峋直接把橡皮鸭一家都带来了。
言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领导范十足,然后说:“狗蛋,一会我不想喝珍珠奶茶了,我想喝热牛奶。”
他口中的珍珠奶茶,早在宴之峋放洗澡水之前就下好单了,当然是这小鬼要喝宴之峋才点的。
沉默数秒,宴之峋忍无可忍:“你爸妈给你起名言出,是想让你言出必行。”
言出无辜的大眼睛看过去:“我外婆老说我妈想一出是一出,我妈才给我起的这名。”
这么儿戏的取名,他爸都不阻止?
宴之峋没忍住问出声。
言出垂眼,搅动着他的小肉手,边说:“我没见过爸爸,但我妈说他叫狗蛋,一听就是没读过书的,用外婆的话说,就跟隔壁家的铁柱叔一样,没文化。”
“……”
宴之峋语塞的同时,突然意识到言出为什么会一直叫自己狗蛋。
真正的狗蛋应该和他的年龄差不了多少,中国家庭千千万万,真正幸福的却没有几个,各有各的矛盾和问题,比如他的家,形同虚设的父亲,被权威支配下唯唯诺诺的母亲,无时无刻不被迫处于相互比较状态中的兄弟。
也因此,他更能体会到缺失的父爱会对一个孩子的成长造成多大的影响,言出会将对父亲的期待转移到他身上,能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在被人当成替代品后,说心里没有一点别扭感是假的,宴之峋抿直了唇,维持了数分钟的沉默,然后才抬眼看向又开始玩水的言出。
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漂亮,鼻子和嘴巴像极一个人。
搜肠刮肚一番,脑海中的影像最终定格在宴临樾上。
宴之峋顿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
先前所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在这一刻顺利解开,包括宴临樾为什么非要他住到这地方,临走前又问起言文秀外孙的事。
原来他就是那位抛妻弃子的狗蛋。
同作为被宴临樾伤害过的人,宴之峋看向言出的眼神,从烦躁不耐变成同情怜爱,连带着给他穿衣服的动作都轻柔几分。
回到卧室,宴之峋拿上手机去了北面储物间,嘟声响了不到三秒,切换成宴临樾亘古不变的清冷嗓音:“什么事?”
宴之峋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这缠人精是你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
“在说房东的外孙。”
时间在无声的环境里显得拖沓又冗长,宴之峋的心率一直居高不下,底下陆续有车辆经过,光来了又散,将沉黯的夜色切割着几何形状。
许久才传来宴临樾的回复:“有病去看。”
第9章 她
来桐楼的第四周,言笑的新文才有了进展,她先是将小说里描绘的乡村风光进行大刀阔斧的删改,随后尝试着去让身为外乡人的女主被动融入到这样的环境中去,这着重表现在她与当地人一些细枝末节的对话和思想观念的出入上。
这种以小见大的写作手法,言笑在之前的三本小说里都用到过,也是她掌握的所有公式化写作技巧里被她套用的最炉火纯青的一种。
除此之外,言笑还将女主人设细化成两面,以此来突出她的反差感,比如人前她总是强势到一字一句都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她最喜欢在唇上涂抹艳丽的红,红到张扬,红到足够侵占他人的眼球,实际上冷漠、刻薄只是她掩藏真心的假面。
她是高高在上的王,享受着被拥簇的感觉,同时也是繁华散尽后,被困于阴湿狭窄牢笼中的阶下囚,拥趸褪去,无人在意她的生死去留。
然而这段描写进展得并不顺利。
言笑绞尽脑汁地想要去刻画女主一个人躲在阴暗角落黯然神伤的模样,可不管怎么努力,她的脑海中始终空空如也,想象不出人在哭泣时会是什么样。
过去在宴之峋面前,她的眼泪珠子总是掉得格外频繁,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装模作样,打情骂俏才是根本目的。
宴之峋不在的时候,她的眼眶就和经历过一场大旱的稻田一样,干燥到挤不出一滴水分。
当然她不是不会哭,她只是没有时间哭,或者该说她没有可以浪费在哭嚎上的时间。
她的人生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开启了两倍速,耳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声音,不厌其烦地提醒着她走快点、再走快点。
这一小段情节勾画最终被言笑打上问号,暂时束之高阁。
滚烫的心脏在灵感退却后慢慢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