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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等,待他归来后,军棍……”
段岭把被子一掀,坐起来说:“你别再罚武独了!”
“若不是他,谁会带着你四处乱闯?”李渐鸿道,“ 此事可大可小,万一害你落人元人手里怎么办?”
“当时到处一片混乱。”段岭皱着眉,争辩道,“突袭一起,怎么知道哪儿是敌人,哪儿是自己人?将在外,尚且是君命有所不受,你又罚他!”
李渐鸿怒吼道:“ 若不是他什么都依着你,这次又怎会从江州离家出走,来到此处?!简直无法无天!”
段岭大喊道:“你讲不讲道理?!我自己出来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就去把武独给我叫回来!”李渐鸿朝昌流君怒道。
“你要再打他,我就走了!”段岭也怒道。
昌流君: “……”
昌流君看看李渐鸿,又看段岭,一时间好生为难。李渐鸿不住喘息,昌流君慢慢后退,说:“那臣……待会儿就去。”
说完昌流君“咻”一声跑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李渐鸿充满戾气地开了口:“自从那厮待在你身边开始,你我便争吵不休。”
段岭也阴着脸,恨恨不说话。
“从前你那温顺有礼的性子荡然无存。”李渐鸿又冷冷道,“爹这一辈子,只想你开心,你便在他教唆下常常撒野,置身险境,让我提心吊胆……”
“是我自己做错事。”段岭依旧无比倔强,说,“与他无关,你从前重话也不说,自武独跟着我后,你便隔三岔五,挑他毛病。反正你不喜欢一个人,横竖他怎么做都是错的。待我来日给你添堵添多了,自己知道消失在你面前,不会讨你的嫌。”
李渐鸿:“……”
段岭说完这句,转身倒在榻上,面朝墙壁,与李渐鸿开始赌气。
李渐鸿无奈,坐在案前,长长出了口气,一身杀气终于渐渐地敛了下去。
片刻后,段岭动了动,李渐鸿说:“饿了不曾?用早饭么?” 段岭再朝墙里缩了缩,偷偷看了李渐鸿一眼, 李渐鸿正在案前踞坐着,自顾自地喝酒。
“你好歹也找个顺眼的。”李渐鸿说。
段岭不理他爹,又翻了个身。
“摊煎饼么?”李渐鸿又说,“ 渴了起来喝水。”
段岭这才起身,李渐鸿修长手指拈着杯茶,放在他面前,段岭一口气喝了。
“还要。”段岭说。
李渐鸿于是又起身给他倒茶,父子二人对视时,段岭那眼神里尽是怒气。
“这是恨不得什么时候与你爹同归于尽了才好。”李渐鸿把第二杯茶递给段岭,随口道。
段岭又喝了,还要,说:“我与别人同归于尽去就好了。”
“那可断然使不得。”李渐鸿说,“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难过,你倒是舍得?”
段岭听了这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李渐鸿又说:“看你这满脸不死不休的仇人眼色,爹哪天若先死了,你回过神来只怕要难过。 与你一块儿去了,便没这许多吵吵闹闹。下辈子投胎我当你儿,你当我爹,多的也得找你讨回来,教你知道其中辛酸。”
段岭“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对他而言,这世上若与谁记仇,断然不会是与李渐鸿,这么一笑,便算和解了。
“喂。”段岭说。
“哎,叫谁呢。”李渐鸿给他第三杯茶,段岭只喝了半杯就不喝了。
“爹。”段岭叫道。
李渐鸿眉毛一扬,示意有话就说。段岭只是讪讪坐着,忽然又开始恨自己。原本那天李渐鸿出征,带走武独与昌流君。而李衍秋带着段岭监国辅政,余郎俊侠郑彦陪着保护段岭。但段岭偏偏就放心不下李渐鸿,又想念武独,只怕这么一去就要一年,于是藏在马车里跟了过来。
郎俊侠追了好久才追上,那时候段岭正在树林里打兔子吃,被逮了个正着,与大军会合后,死活抱着李渐鸿不放,李渐鸿便只好把这小爷带上。
“我原本是……”段岭说,“算了。”
段岭本想说我原本是离不得你才跟着出来,但自己已不是小孩了,还这么黏人,说出口怪不好意思。
李渐鸿坐在榻上段岭身前,背对着他,说:“给爹按肩膀。”
段岭便给他卖力敲肩膀,抓手,李渐湾眉头微拧着,段岭说: “你走那天, 我梦见那年的上京了。”
“哪一年?”李渐鸿随口道。
“那一年。”段岭说,“梦见你来救我,在院子外头的街上,被射死了。”
李渐鸿说:“分明是想着那谁,编了这么个故事来哄小孩儿呢”
“当真的!”段岭焦急道,“还做了好长的梦……那会儿我在梦里不知道爹没了,冒着风雪回西川,郎俊侠又将我扔下江里头,还好武独救了我。
“你看看你看看。”李渐鸿只觉好笑,说,“你究竟和乌洛候穆约有什么积怨?还说我?”
段岭说:“你听不听了?”
段岭扯李渐鸿健壮脖颈上那系着玉璜的红绳,勒住他脖子,李渐鸿忙求饶,段岭便扯着他,让他凑过来,按在榻上,骑在他腰间, 伸手去揉他的脸。李渐鸿一张俊脸 被段岭揉了几下,舒服得哼哼。
段岭又取过毛巾,敷在父亲额头,自己则在榻下坐着,说:“梦里大伙儿都欺负我,蔡闫冒我的身份,当了太子。”
“这乌洛候穆当真是罪大恶极。”李渐鸿蒙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说,“反倒是武独忠心……”
段岭又给李渐鸿按膝盖,捏腿,松手指关节,一五一十地把那个噩梦说了,从鲜卑山下到西川,再到江州,到河北……听到
一半时,他以为李渐鸿睡着了,声音就小了些,却仍然不想停下,自言自语起来。
“……拨都带着两万人来打我的城……”
孰料李渐鸿却开口道:“正听着呢。”
段岭正在松他的手指,李渐鸿便翻手,握住了段岭的手指头,与他十指交扣晃了晃,又抽出手指,温柔地摸了一把他的脸,捏了捏他的脸颊。
于是段岭又继续往下说,最后说完了,还沉浸在那个梦里头,期期艾艾的,半天出不来。
“没了。”段岭说,继而爬上棚去,把李渐鸿蒙眼的毛巾拿开,却看到父亲的眼睛有点发红,彼此安静对视。
段岭:“???”
李渐鸿伸了个懒腰,盘膝坐起,抱了下段岭,把头靠在他肩上,赤裸胸膛上的玉璜随着这个动作摆动了一个微小的幅度,与段岭颈前的玉璜贴在一处,发出温润的光泽。
“你不说点什么?”段岭道。
“一个梦,能说什么?”李渐鸿奇怪地打量,“打拳去。”
段岭无言以对,跟着李渐鸿出外练拳,时近傍晚,雪地里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