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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长的掌心搁在书案前,淡淡道:“方糕尚可。”

“但今日含蝉照旧。”

“被分走一半的方糕可取悦不了孤。”

姜令檀站在书桌前,被他看一眼,莫名背脊一麻,觉得他在生气。

至于太子为何生气,除了被施故渊分走的方糕,姜令檀想不到别的。

书楼二层的窗子由外朝里关紧。

阳光被隔绝在窗外,至于银烛幽幽灯火,随着少女喉咙里起伏软糯的颤音,摇曳生姿。

今日太子格外严厉,姜令檀一刻也得不到休息,她想浑水摸鱼更是可能。

等两刻钟熬过去,身上的小衣已经被热汗浸湿了,掌心黏腻腻一层水汽,舌尖酸麻几乎没了知觉。

而太子自始至终手中握着书卷,异常沉默,连视线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午膳一起用?”谢珩问。

姜令檀毫不犹豫摇头,眼神拒绝。

谢珩也不勉强,淡淡瞥了她一眼:“允了。”

姜令檀悄悄咽下口中津液,如蒙大赦,正要行礼告退。

“方糕上的红鱼生得好看。”谢珩低声说,接着又问,“自己画的花样子?”

姜令檀不知如何应对,面对他,她总是紧张,而且她住在东阁,每日用度恐怕都是有明细的,她也瞒不过去。

只能轻声解释说:“是阿娘留着我的一方印章,许是在长宁侯府时刻的。”

谢珩点头:“嗯。”

姜令檀含着心思走出书楼,想到那红鱼印章,她又细细想了一会,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应该也不是齐氏什么贵重的东西,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姑娘有心事?”回到春深阁,吉喜见姜令檀神色不对。

“是不是方才在书楼,施小侯爷说错话吓到您了?”

姜令檀摇头,想了想试探问:“你在玉京这些年,可有见过糕点上印红鱼花样的人家?”

吉喜想了想:“玉京糕点样式繁多,印着各类花样的都有,红鱼也不算出奇。”

“不过奴婢听说有些百年世家,在吃食方面格外讲究,每个府邸都有自己不传的糕点方子。”

姜令檀提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了,她脸上泛出浅浅的笑容:“许是我想多了,这几日雍州可有来信?”

“姑娘不必忧心,前段时日接连大雪,华安郡主的信件恐是堵在驿站了。”

“等入京被大雪堵了的官道通了,想必过不了几日,就会传来消息。”

“嗯。”姜令檀朝吉喜点了点头。

今日书楼,施故渊一番话倒是提醒她远在雍州三叔父一家。

若是她去雍州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就算与叔父不亲密,但叔父作为长辈她不可能避着不见的,眼下只能等陆听澜的消息,再考虑怎样想个万全应对的法子。

冬至一过,转眼就是年关。

姜令檀今日从书楼回来,晌午后就开始心神不宁,无论是看书还是练字静心,都不管用,等到夜里用过晚膳,她靠在暖榻上愣愣出神。

吉喜匆匆从外边进来,笑着说:“姑娘白日还惦记着华安郡主的书信。”

“没想到晚上就送到了。”

姜令檀沉默接过吉喜手中的信件,下意识捏了捏。

“怎么这般厚? ”

吉喜摇头:“许的华安郡主给姑娘夹了别的东西,雍州冬日的枫叶极为好看,莫不是里头放了枫叶?”

姜令檀笑了笑,慢慢拆开信纸。

用火漆密封的信件里面果然掉出几片火红的枫叶。

长长的信纸一张张展开,姜令檀一目十行扫过。

长久地沉默,姜令檀轻轻咬住唇,掌心发凉。

陆听澜在信中说,她要成亲了,嫁的人的武陵侯应淮序。

至于原因,陆听澜没说,只是详细介绍了雍州的风景,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在她看来,这些话,恐怕都是陆听澜不安时下意识写的东西。

信纸掉落在榻上,吉喜蹲身捡起,也是一愣:“姑娘?”

姜令檀蜷紧掌心,拧眉想了许久:“雍州近来可有战事?”

吉喜沉默了一会,语调谨慎说:“大雪封山前,漠北总要在边郡强掠,防不胜防。”

“之前传言是陆家世子重伤,华安郡主前往雍州。”

“今年暴雪同样导致军中异动连连。”

“华安郡主要与武陵侯联姻,恐怕也是局势所迫。”

姜令檀虽然不懂朝中大事,但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像陆听澜那样骄傲的人,除非是被逼到了绝路,不然她绝对不对用婚姻来约束自己。

“况且武陵侯应淮序在寿安公主前往西靖联姻前,他与寿安公主之间极致暧昧的关系。”

姜令檀扣了扣手心,抬眸看着吉喜问:“若是等开春,冰雪融化后,我去雍州。”

“殿下可会应允?”

吉喜面色霎时白了:“奴婢不知。”

姜令檀把手里的信纸,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仿佛是自言自语:“也许是来得及的。”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凉得厉害。

她若是想离开玉京,恐怕一切得提前部署。

齐家的冤屈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长宁侯府周氏常用联姻掌控府中庶女的命运,而联姻何尝不是最好的办法呢。

姜令檀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脑海中反反复复数种极为大胆的设想划过,然后都一一被她否决。

联姻一事暂不可取,她隐藏身份留在玉京反而是好事,等陆听澜真的嫁给应淮序后,她就不可能光明正大住在镇北侯府,周氏肯定也会趁机把她避回长宁侯府。

所以她在陆应澜成亲前,必须得有一个新的身份,然后远离玉京,前往雍州。

雍州山高路远,恐怕也是避开嗜血贵人最好的办法。

姜令檀躺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脑中想法渐渐被睡意侵占,迷迷糊糊睡着,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她伸手捏着隐隐作痛的眉心,蜷缩在衾被下又眯了一刻钟,才慢慢坐起来。

吉喜听到声音走上前:“姑娘今日起得早,左右无事不妨再睡一会儿,外头又下雪了,冷得厉害。”

姜令檀摇头,伸手指了指衣架上的衣裳。

“姑娘昨夜没睡好?”吉喜伸手取下衣裙,目光落在她眼睑的青影上。

“有些不安。”姜令檀叹了声。

“我总觉得华安郡主恐怕是遇着事了,她又不愿同我说。”

吉喜略微一沉思,试探说:“外头的事,奴婢知道的不多。”

“姑娘若想知道,不如去书楼问一问太子殿下。”

“您若开口,想必殿下不会瞒着您的。”

问太子殿下么?

姜令檀想到昨日离开时,太子冷厉的眉眼,不由得有些慌乱,她心里十分清楚,她在怕他。

第66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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