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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就是你看得清楚些,别瞎跑到别人家把别人吓了一跳。”

“要无聊了就来找我,或者找裴三。不过回镇国公府你可仔细点,别吓到两?位小主子。”

裴延年沉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江新月轻轻别过脸去,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她站在芜廊下,耳边依旧是问山絮絮叨叨的声音。

——就当成砚青还活着。

又或者说被记住,本身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活着。

喝到后来,里?面的两?个男人彻底醉了。裴延年稍微还有点意识,扶着问山靠在柱子旁休息,自己则是在蒲团前跪了一整夜。

第二日,两?个人便为砚青送葬。

按照砚青的意思,他就葬在嘉应城外的无相坡。在那?里?朝东眺望,能看到一整个嘉应城。

江新月同样也去了。

下山的时?候,她的手便被人用力的握住。

她侧转身体,能看见?男人清瘦的下颌,便将手反握回?去。

裴延年休息了几日,就重新开始忙碌。

期间,他同裴策洲碰了碰面,两?个人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简单地交代,了解一下大概的局势。

也许是他们两?个人演戏演得太?过逼真,前朝反贼谋逆时?,就立即有人在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这倒不是劝他谋反,而是希望他能在支援的时?候能耽误一点时?间。

“行军路上原本就可能发生?各式各样的意外,哪个州城下了一场大雨,又或者是赶路时?车轴坏了,耽搁上几日又会有何人去细究?”程前华情?真意切,就差将自己的心?肝掏出来给?他看。

“可就是这么几日,嘉应城必定告破。到时?候你带着大军赶到,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高官厚禄唾手可得,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裴策洲冷脸,“他是我亲叔叔,我看不惯他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程前华莫名笑了声,却没有反驳,之后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劝说。

裴策洲的言辞从?最开始的愤然反驳,开始逐渐动摇,最后主动询问道:“朝中武将并不在少数,比我有能力、有经验者不在少数,怎么就确定我能领兵奔救?”

程前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道:“自然有法子,你便静候佳音。”

裴策洲同裴延年道:“从?这程前华条线抓住了一批林太?傅在朝中布局多年的暗线,这条暗线上的人看着不太?起眼,却都是握有实权的位置。当年我裴家出事,中间便有林太?傅的手笔。这次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林太?傅才被逼得匆匆起事,被抓住漏洞一路退到礼州。”

“林太?傅人呢。”

“死?了。”

裴策洲忽然抬起头,朝着裴延年笑了下。只是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更?接近于是哭泣。

“小叔,我想问问,我娘是否还同林太?傅有来往?”

裴延年没出声,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问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怀疑却不敢肯定的问题。“她……是不是没有得疯病?”

裴延年迟疑片刻,斩钉截铁道:“没有。”

裴策洲这段时?间成长很多,少年眉目坚毅,带着锐气?,有了点父亲裴清安的影子。听到裴延年的这句话之后,他没能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意气?风发的少年弯下自己的身子,任由?眼泪浸没到指缝中,低声嘶吼着。

“她有!程前华最后一次找我时?,我在清水冲。可事先,只有她一人知?道我会去那?里?!”

裴策洲一开始只是怀疑,毕竟他娘亲的状态实在不像正常人,总不至于镇国公府真多人都没察觉到她是在伪装。可他赶往青州时?,他娘亲突然病了,发了疯要往水里?跳,他折返回?府耽搁了进城,导致比预计的行程晚上一两?日。

就如同程前华所说的那?般,延误几日算不得什么,简直是无可指摘。

可他心?里?却清楚,延误上一日,小叔的风险就会多增一分。至于城破,又有什么关系呢?青州破了还有胶州,胶州破了还有赣州,叛军已溃逃至礼州总不会有翻身的余地。

而他所带的援军会犹如神兵天降,收复战场,在她殚精竭虑的算计下,踏着他亲叔叔和万千民众的尸体,继承镇国公府所有的荣耀与光辉。

裴策洲看得越清楚,就越加悲愤。

甚至砚青的死?,也有他娘亲和他的一份。

这让他如何面对小叔,如何面对死?去的众将士,又如何面对嘉应城无辜死?去的百姓……又叫他如何面对她?

牙齿错位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裴策洲蜷缩着身体基近本能地抽搐着。

从?那?日过后,裴策洲就直接住在营帐中,几乎不要命地干活。

是赎罪,也是为邵氏挣来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125 裴延年,你真挺流氓的。

邵氏最后还是没了。

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她的死究竟是自杀亦或是被迫, 已?经无从探究。

可?人死债销,她死了,裴策洲才能不带有任何污点?地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这样的结果, 想必也是邵氏想看到的。

江新月听说消息时, 正在同县丞蒋世峰的夫人柳氏聚在一起缝制皮革。

这场仗还在打,裴延年休息几日等身上的伤口结痂之后,就?再次上了战场, 带着一口气打到草原尽头。

降者?生, 逆着死。

军中甲胄损坏逐渐增多, 京城中的补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江新月便找上对?门的县丞夫人柳氏,商量着两家在一起帮忙缝制皮革。

两家的女眷和下人并不算多, 可?只要她们带头缝制, 其他想要巴结上来的人家自然?会有样学样地跟着做。

甲胄的缺口开始逐渐变小。

她听到裴策洲接到家书从马上摔落、又立即夺走马绳飞奔而出时, 半天都回不过神?,不敢相信邵氏就?这么没了。

邵氏的求生意愿极为强烈,不然?这么一位将规矩刻进骨子里的贵妇人,不可?能装疯卖傻来躲避皇帝深究的举动?。可?这样想要活下去看着自己儿子娶妻生子的人,怎么会轻易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那裴策洲连日来不敢有片刻的停歇、为了多挣军功保住邵氏一条命又算什么?

柳氏见她一直心?不在焉, 体贴地问:“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也正好处理家中的事。”

江新月摇摇头,沉默地继续缝制皮革,一直到约定好的时间才离开。

从蒋家出来时,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温度也逐渐下来。

晚间起了风,丝丝凉意夹杂着沙尘席卷而来,在那瞬间人都开始恍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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