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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谋造反的证据。
皇帝便以妖僧胡乱攀扯为由,不再问弑君的事,只斥责往来妖僧的过错,又命定了案的一律放回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架势。
这些人养尊处优,虽未受刑,但在辅察司这种艰苦地方早已苦不堪言,闻言一个个认了私德不检往来妖僧的小罪过,争取回家。
刚回去高兴不过一日,皇帝下旨,朝廷官员勾连妖僧实在可恨,命抄没家产,削职为民——众人懊悔不已,却已晚了,毕竟为了出狱,口供签字画押一应俱全。林奔带辅察司吏奉旨抄家,这一抄不得了——牵连出皇帝登基以来第一宗贪墨大案。
光赵仲德和赵举叔侄二人库中存银便叫人咂舌,更不要说朝廷数十年盐官李益明,数十年累积家财之巨,堪称富可敌国。
林奔于大朝议日具明折上奏,皇帝听闻气得当着众人掀了桌子,命赵李二族全族家产抄没,赵仲德赵举李益明三人斩首。赵氏一族念其祖上功勋,不再牵连族人。李益明家中男丁流放女子为奴——
妖僧案牵连月余,到此审理定结。
郭明玉挪给河工的钱,亦在此案定结时回笼——便暗暗咂舌,皇帝说借半月果然便是半月。不止如此,只怕连入冬加固河堤的钱都富富有余。
内阁无首,只有次相刘轨一人主事。陵水沿线半月前雨势平稳,已渐渐显出弱势,最紧急时刻终于平稳渡过,只等入冬无雨时坚固河堤——皇帝下旨命虞青臣回京,旨意陵郡都督兼河务总督,全权处置陵水河务。
虞青臣一个纸糊的身架子,不分昼夜劳累四十余日,全靠一口气提着。缴了差事回京,这口气泄了,刚到礼城便病倒,烧得糊里糊涂。
齐凌急奏入京。姜敏看一眼便皱眉,“去传旨——让孙勿立刻赶去礼城。不许他再走,留在礼城养病。”
“是。”徐萃走去传了旨,回来道,“陛下,林相来了。”
“叫进。”
徐萃出去,不一时林奔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卷轴。姜敏瞟一眼,“那厮终于肯画了?”
“是。”林奔道,“原说三日交画,那厮推三阻四,一时头痛一时脚痛,一味地只要求见陛下——若不是陛下命晾他半月,还不知要被他拿捏多久。”
“性命都在人家手里,想作什么妖?朕若不要画,怕的就是他。”姜敏抬手,接了卷轴,慢慢展开。
林奔笑道,“还是陛下英明,臣有时候真是愚笨——”眼见皇帝面色渐沉,后头的话便不敢说,“怎么?”
姜敏飞速拢起卷轴,“这画你看过?”
“没有。”林奔唬得摆手,“臣是懂规矩的,陛下要的东西,陛下不发话,臣怎敢私自翻阅?”
姜敏握着卷轴,沉吟一时,“你现在就去传董献,一同去辅察司狱。”忽一时又转了念头,“你不必去了,朕带董献同往——凤台外备马。”抬头见林奔站着不动,“愣什么——还不滚?”
自从赵仲德倒台,林奔简直春风得意,突然被骂得怔住,应一声“是”,转过身跑了。姜敏定一定神,重又展开卷轴,重绢之上一副诸神降妖图——
四方罗汉金刚怒目,指着地上无边原野,原野上花草如生荆棘林立,其间无数人面蛟身的凶恶妖物,旁的面貌不清,当先一个却是眉目分明骨骼清晰。姜敏盯着画中人,只觉一颗心砰砰乱跳。
“陛下。”徐萃在外道,“董献到了。”
姜敏吐出一口浊气,把卷轴收了,放入密阁内,又合上锁头。出殿便见董献垂手侍立,日色把白皙的耳廓照得透明,红痣愈加分明。姜敏瞟一眼,“跟着。”
凤台下备两匹马,姜敏跃上一匹打马便走。董献从未见有人在宫禁纵马,今日跟着皇帝,自觉成为宫禁纵马第一人,又多一件日后吹牛的谈资,欢欣不已,笑道,“殿下若知奴才竟在内宫骑马,只怕要羡煞。”
姜敏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还有人在内宫骑马——”
姜敏不耐烦起来,“放什么屁,闭——”一语未毕,抬头便见一箭之外一人乘在马上,大睁着一双漂亮的眼,困惑又茫然地盯着自己。
河工四十余日,男人变了许多,一如当日从囤营归京时模样,粗粝,消瘦,更加坚韧。
姜敏尚未觉出欢喜,便见男人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自己身侧。她此时才后知后觉情形尴尬,便命董献,“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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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献一滞,“陛下不是要出宫——”
“还不走?”
董献跟随皇帝数次,虽不怎么和蔼可亲,却少有如此阴晴不定时候,唬得不敢说话,拨转马头,仍往内宫回去。
姜敏一松缰绳,纵马近前,“虞暨。”
男人不答,视线停在极远的红墙深处。姜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董献策马远去的背影还未消失。她完全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你莫乱想——随我回去。”便探手去握男人手臂。
男人抬手躲避,“臣——”他停了许久才续上,“臣回来缴旨。”又道,“既见过陛下……臣……回去了。”不等姜敏说话拨转马头往宫外去。
姜敏看着他乘在马上,梦游一样左摇右晃地往外走,忽一时如被刀斫,折身下去,便摔下马,仓皇间抱住马颈才减缓下坠之势,便摔在地上。
马匹受惊,原地踏步,前蹄扬起,眼见一下要踏在男人心口,姜敏抬手一记鞭梢扎在马颈上,那马仰颈长嘶,沿夹道疾奔而去。
姜敏一跃而下,“虞暨。”
男人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抵不住晕眩,身体左右摇晃,又要摔倒。姜敏单膝跪地,一手攥住手臂,另一手用力按在男人脑后,让他抵在自己颈畔。
只这么一触便是一惊——滚烫。折本说他病得厉害,竟无一字虚言。病到这般田地不知养病,急着跑回来。
男人被她一拢便跟抽了筋骨一样,稀泥一样软倒下去,耷在姜敏颈畔,他被焦灼和绝望完全笼罩,只觉身如飘絮没有归途,天地之大无立锥之地,“陛下。”他叫着她,“你不能——”不能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沉重地闭一闭眼,“我t想回去。”
姜敏拢着他,感觉男人烧得枯涩的额贴着自己,“你已经回家了。”
男人身体僵直,喃喃道,“我要回去。”
姜敏正打迭言辞,忽一时肩上剧痛,有烫得惊人的湿润的吐息隔过轻薄的纱衣打在那里——她骤然被他撕咬,强行忍住推开的冲动,“跟我回去。”
男人仍无一字,只是死死地,拼命地,像要夺取性命一样疯狂地咬她,从盈满血腥气的唇齿间挤出一句,“我要回去。”
第65章 会死的
姜敏重复,“跟我回去。”
“不。”男人咬牙,“我要回家。”他一掌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