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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作响的木梯叫人觉得很不牢靠。借着那盏灯光走了一会,看见前面溢出光亮,表示他们从塑像的背后绕到了前面。
艾西往底下望了一眼,底下是一方大厅,地面铺满光洁的黑色石板,像一整面的漆黑石镜,模糊照出倒影,两侧是整齐堆砌的石阶,一条条石料堆叠,供数千人观礼的席位,中间修出数条阶梯,供人行走。
她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在如此宽阔的空间内,仿佛任何细微声响都能激起偌大回声。
神官带她攀登到尊神的腰部,而大厅在祂的脚下。底下的人若是不刻意抬头看,很难从昏暗的光线中发现他们。
教皇正坐在这昏暗的一角,身边立着两名神官。下方光亮处,观礼席上稀疏坐着不多的人。
教皇见到她并未多言,只示意她坐下。艾西小心挑了个座位坐下后,神官熄灭手中的魔晶灯,也沉默地站在教皇身后。
这样的安静让艾西紧张冒汗,如坐针毡,忽然自寂静中传来咔咔声响,声音来自于四面八方,像是在墙体中藏着一头舒展骨骼的巨兽。
大厅中的光线发生变化,大殿不设窗户,所有的光线来自于顶上的巨型魔晶石透镜,极为罕见的高纯度巨大魔晶石被精密切割、打磨、抛光,镶嵌在大殿顶部,在水银仪器的控制下,追随日光变化而缓慢移动,使得在任何季节的晴朗白日里,每时每刻日光都能充盈圣堂。
所有的光亮全部汇聚于神像脚边,四周暗下来,艾西才发现那儿正跪着一个人影,观礼者们皆围绕着他落座。
那是莫尔。
她注目在他身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时甚至忘记紧张。
这便是教廷的行刑仪式。她听见莫尔面前的主教口中念诵了某种歌谣般古老晦涩的语句,接着将圣水浇在他头上;接着再念诵几句,站在圣子身后黑暗中的两个骑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小心避开那束圣光,将长剑刺进他的身体里,血色洇开在衣袍上。
艾西身体前倾,抓紧了裙摆。骑士们拔出剑,剑刃上流下的血珠滴落在黑石地板上,在暗处看来颜色是一样的深。
主教的声音再度响起,又一段念诵后,他将手掌按在了莫尔头顶。
决定
主教将手掌按在莫尔头顶。
艾西知道这个动作。
她在圣都城外被教廷骑士抓去地牢里,审问她的骑士也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头顶,跟着是脑袋都要裂开的疼痛。莫尔现在和她一样,没有魔法,只是个普通人。
而莫尔连身体都没有摇晃一下。
这一次持续了很久很久。艾西不由得回头,向上看,教皇仍坐在阴影中,脸上的沟壑显得更深更暗,平静得近似冷酷。
直视教皇的容颜是逾矩之举,站在身边的神官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艾西又听见主教的声音响起,底下的管理者都站了起来,跟着念诵。就在这时,她听见教皇说:“行刑已毕,圣子又将恢复洁净之身。”
“但莫尔他不是……”他不是您的继承人,不是像儿子一样被您看顾长大的吗?——她想这样问。
教皇像已然知晓她的未尽之言,平缓地答道:“圣日之下,困难人皆平等。欲享久远之幸福,必承最深之苦痛。若无小惩,则无大诫。这是他该受的。”
坐在阴影中的老人不是随处可见的慈祥长者,数十载把持教廷,重现圣日荣光,尊神之下,以他为上。庄严的圆顶神殿中,他只需静静坐着,威压便已落在其余人的头顶。
对于不服管教的逆子,教廷可以给予宽恕,但这宽恕仍有限度。顺从的,被许以优待;违逆的,将施加惩戒。
可艾西只是问道:“您说……行刑已经结束了?”
她见到教皇微微颔首,于是倏地站起来,提着裙摆朝底下跑去。站在教皇身后的神官们惊诧地挑起了眉毛。
她一直跑到底下,回荡大殿的脚步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跑得又匆忙又仓促。
教皇若有所思地注视这一幕,然后微微转头对身边人道:“叫人都退下吧。”
寝宫里,医官在为莫尔上药。
他的胸膛上留着两个血淋淋的窗口,行刑骑士下手平稳精确,避开了内脏与要害,留在身体上的只是皮肉伤。伤口已凝结不再流血,医官将创口消过毒后,在其上洒下白色药粉,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绕。
这样的伤不算大事,和他从前所受的伤比起来什么都不算。医官上完药后便离开,只剩艾西仍守在床边。
“处罚结束了,我没事。”莫尔告诉她。
“真的不会再有别的吗?”艾西咬住下唇,“教皇今天把我找过去,像是在……”
像是在威胁。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哪怕教皇没有说出口,但看着他的神情,艾西想起了刚认识时的莫尔。
他在威胁人时也是这般感觉,从容的、平静的,把条件摆在面前,使人无法拒绝的。
“教皇迟早是要死的,他死之后,我将继任教皇。”莫尔说得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陈述某个极为简单显浅的事实。
艾西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我决定好了,莫尔。”她说。“我不要留在教廷,我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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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又不得不卧床休养。
他的身体实际上没糟糕到那一步,只是这无论是作为博取同情还是麻痹他人的手段,无疑都很有效。
表现在医官的诊断结果中,就是圣光再度伤及了他本未痊愈的内脏。
他的卧床生活并不算无趣,艾西在寝宫里照料他,她仍然很担心离开教廷的事,但莫尔显得那么悠闲,她只好相信他。
教皇派了身边的医官来查验他的伤情,得到了一致的结论。
生活又再度悠闲起来,艾西每天会去花园里采一束带着晨露的新鲜的花来放进他床头的花瓶里。神殿的园圃里种着格式花卉,四季交替,无论何时总有几种花仍开着未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艾西了,为了让他安心养伤,艾西又搬回了沙发上去睡。
十三天,的确是很漫长的时间。
早在几天前,艾西身上就已不再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月事前后,女性身体里会散发出些许微妙的气味,类似于魅魔的发情时期,好像一道珍馐,成日不加遮掩地在人面前走动。
今天艾西在寝宫里四处东摸西摸的时候,又找到了新东西。
她从柜子底层找到了一叠发黄的旧书,看样子放了有些时候,本就劣质的纸张变得干而脆。这种装帧粗糙又没有烫金封面的书和神殿一点也不搭调,艾西翻开书读了几段,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又往后翻了翻,发现通篇都在用粗俗的词汇讲述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还配了栩栩如生的插图,一男一女搂在一起交合。
艾西不是没有见过生殖器,也不是没有和人做过爱,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图画被印在纸上,只看了一眼,就像眼珠被烫到一般猛地合上书。
像这样的东西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