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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了你,你就得戴啊。你看你那天要是戴着手套,就算摔到了,有手套垫着,说不定不会受伤的。”见傻子不发一言,常舟俞追问:“你为什么不戴?”

傻子说:“会脏。”

常舟俞的喉咙顷刻间被涌上来的喷涨的情绪堵住,那些未说尽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现在天气还冷,你先戴着,下个月,天气热了,你就不用戴了。不会脏的。”他说:“明年,我还会再送你新手套。”

傻子应:“好。”

临近天黑,常舟俞才送走傻子。他洗完碗,在镜子面前漱口。

洗漱台旁的小窗开着,黯沉的夜色撵走了赖在白瓷砖窗台上的天光,它开始好整以暇地观察面前这个男孩。它看见男孩的目光在嘴唇上逗留着,而后男孩抬手摸了摸鼻尖。它在人间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无趣地撇开了视线。

洗漱后,常舟俞步伐轻快地走到衣柜前,他拉开柜门,打算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个澡,第一眼望见的,却是一条红裙子。突兀的、艳丽的红裙子,明晃晃地彰显在他的眼前。他的嘴角渐渐抿回了从前惯有的弧度。那颗高悬着跳动不止的心掉了下来,摔落到空无一物的实处。

常舟俞沉默地关上衣柜。

此时,屋外传来了伍斐芝的声音。常舟俞深吸一口气,收回心神,开了门。

随着门被打开,常舟俞看清了伍斐芝冷肃的脸,泛青的泪痕,和煞红的眼眶。

“怎么了?斐芝姐?”常舟俞忙不迭问。

第27章

伍斐芝将傻子和孙桂娟的话听了个大概。她皱着眉,眼看早课时间快到了,只得不再想常舟俞和傻子的事,疾步往学校走去。

除了教学生们美术,她还是学校六年一班的班主任。待学生们都离校,她才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收拾好教课工具,走出学校,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到家。

做好饭后,她和父母围坐在餐桌边,安静地吃起了晚餐。

“阿勇是不是今年毕业?”她听到她妈妈问道。

她算了算时间,说:“是。今年六月份就大学毕业了。”

“咱们总算是熬出头了。”伍妈妈感叹道,“阿勇毕业了,总算能自己赚钱了。”

伍爸爸问:“他回来找工作么?”

伍妈妈说:“他说不打算回。大城市消费多高啊,他在那里工作,可就得吃苦了。”

伍爸爸说:“男孩子,是要吃点苦。”

“这倒是的。”伍妈妈说,“不过他上学上得迟,今年就二十三了。过几年就得娶老婆了。城里女孩都要房要车,城市里房价那么高,他自己怎么买得起。”说着,她朝伍斐芝道:“斐芝今年有二十六了?”

伍斐芝嚼着白硬的饭粒,说:“今年五月份满二十七。”

“二十七了呀。”伍妈妈说,“也该嫁人啦。学校里有没有看上的?”

“没有。”

“那我去找人问问?”

“我还不想结婚。”

伍妈妈说:“都二十七了,再不嫁人,等到三十好几,那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就算了呗。”

“你这!”伍妈妈的眉毛紧紧皱着,“哪有不嫁人的道理?镇上的人怎么说你、说我们?”

“我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妈,你管别人说干嘛?”

“不光是这个。”伍妈妈说,“房价那么高,你弟自己怎么买房啊。咱家里也得出钱。你嫁人不是有彩礼么,到时候,你想办法要多点,好帮衬着你弟弟买个房子。”

伍斐芝忽然紧紧闭着嘴。她急促地喘息几声,眼眶边缘乍红一圈。她重重地把碗筷搁置在餐桌上,猛地起身,颤声从唇缝里挤出话:“我供我弟读完了大学,我还得用我的后半辈子给我弟供个房子。妈。就算是偏心,也没有您这样偏心的。”

伍妈妈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迟早要结婚的啊,那你的彩礼钱匀一点给你弟弟怎么了?”

“没怎么。”伍斐芝平静地说,“我吃饱了,你们吃吧。”说罢,就转身出了门。

她来找常舟俞。

她简略地复述了一边她和母亲的对话。她颤着嗓子,长长地叹了一声。她分明流出那么多眼泪,神情却并不悲怆,反倒像是在笑:“我二十七岁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还不放过我。我还得为了我弟弟的房子去卖了自己的后半生!舟俞,你不觉得我过得很可笑吗?”

伍斐芝不需要他的安慰——常舟俞知道。他给伍斐芝递了一杯热水,便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捧着热水,泪水顺着下巴滴进了水杯里。她慢慢地说:“十八岁那年,我妈不让我读大学,我照做了。你说,我能说我后悔了吗?我不能。我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否则我不知道我这些年该怎么撑下去,去听我妈到处夸奖她的儿子读了大学,去每天给这个家做饭洗衣,去每个月给我弟打钱。我以为他毕业了,我就能解脱了。没想到,我还得替我弟买房子,用我的彩礼钱。那我呢?舟俞。你告诉我。那我呢?有人在乎我吗?我妈夸我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能读大学的?我只比我弟大了三岁。我该活成这样吗?我为了什么呢?

“为了我自己?不。为了我弟?不。为了我父母?

“不。其实,还是为了我自己。”

自说自话一番后,伍斐芝兀自沉默了半晌。她再清楚不过,她为的,就是那点她弟弟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而她却得耗尽自己的气力才能获得的,父母的宠爱和肯定。只是若是说出来,未免觉得自己可悲。

她没再流泪。或许在短暂的发泄过后,眼泪就能够像那些经年的委屈那样,轻易地被埋进心底。

她撇去自己的家事,转而向常舟俞问:“你和那个……”她对傻子并无恶意,可她并不知该如何称呼傻子,只得说“……傻子,是什么关系?”

常舟俞冷不丁被问,一时无言,过后,才说:“我不知道。”

伍斐芝说:“我今早去学校的路上,听到孙桂娟在骂他。”

常舟俞说:“孙桂娟?”

“嗯。他奶奶。”伍斐芝说,“说是他奶奶,其实孙桂娟对傻子一点都不好。”

常舟俞问:“他奶奶对他不好?”

“她捡了傻子回来,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傻子替她做。她平时根本就不会关心傻子,你看之前大冬天的,她还叫傻子每天都出去捡废品。镇上的人其实都知道的。”伍斐芝说,“你要说她虐待傻子,也不至于,总归,是对傻子不好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镇上的人现在几乎都知道,傻子天天来找你。我是信你的,我也知道你很好。”她冷笑道:“他们明明什么都不了解,还肆意妄为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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