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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几净。鹤川掩上门,低声道:“公子,他们也太明显了吧!”
薛召容在房中踱了几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沈支言赠的佛珠。鹤川搓着下巴道:“咱们这是被盯死了,脱身怕是不易。”
薛召容沉声道:“我们不能久留。大哥可能在西域已经遇到危险了,必须尽快赶到镜中。我们分头行动,我带人走西路引开他们,你抄北路速去西域寻大哥。”
鹤川急道:“这如何使得!您身上带伤,若在西路遭遇伏击可不得了。不如都走北路。大公子性命要紧,可您的安危也要紧。”
鹤川自幼便不喜薛廷衍,那人仗着嫡长子身份,不知抢了公子多少功劳。
薛召容:“大哥的命必须保住,此事不容有失。”
鹤川:“那让属下去引开他们,您走北路。”
薛召容摇头:“他们分明是冲我来的,耽搁不得,你即刻从北路出发。”
他见鹤川还要再劝,抬手止住:“别再耽搁时间了,你当心。”
他把话说完已推门而出。
鹤川望着主子挺直的背影,只得咬牙翻窗遁入夜色。
薛召容刚至二楼转角,便见个西域大汉抱臂立在楼梯口,见他下来,立即按住了腰间弯刀。刀鞘上的银饰在灯下泛着冷光,分明是专程在此盯梢的。
为给鹤川拖延时辰,薛召容骤然出手。寒光乍现,一柄飞镖已擦过那西域人面颊,登时划开道血口子。
“找死!”那西域人暴喝一声,二楼客房瞬间冲出七八个持刀大汉。
薛召容长剑出鞘,剑锋如电,直取最近那人咽喉。对方仓皇格挡,刀剑相击迸出火星。其余西域人见状一拥而上,刀光剑影间,他肩伤虽又渗出血来,招式却愈发凌厉。
客栈里桌椅尽碎,店家与住客早吓得紧闭房门。从二楼战至大堂,那领头西域人突然招式陡变,每一刀都直取要害,逼得薛召容连连后退。弯刀擦着他脖颈划过时,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薛召容带来的护卫闻声冲入客栈,与西域人厮杀在一起。奈何这些西域壮汉刀法狠辣,护卫们渐渐落了下风。
一柄弯刀划过薛召容臂膀,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直刺对方心口。那西域人踉跄后退,鲜血喷涌而出,轰然倒地。
其余西域人见状,攻势愈发凶猛。领头那魁梧大汉将薛召容逼至墙角,猛地擒住他脚踝,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掼在地上。
薛召容以剑撑地刚要起身,又一刀劈来,在腿上划开道血口。
他咬牙跃起再战,从厅堂打到院落,身上已添了数道伤痕。最后一名护卫倒下时,薛召容纵身跃上马背,向西路疾驰而去。
身后西域人纷纷上马紧追,马蹄溅起的尘土混着血滴,在月下拖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另一边,鹤川带着几名心腹策马疾驰,沿北路直奔镜中。夜风刮得脸颊生疼,他却不敢稍作停歇。可他甚是担心公子,公子这些年,哪次不是在生死边缘周旋?王爷眼里永远只有大公子,而公子却始终甘愿做那把最锋利的刀。
鹤川心中却酸涩难言,大公子表面待公子亲厚,可若真有心维护,又怎会每次都眼睁睁看着王爷苛责公子,连一句话都不替他说?那些所谓的关怀,不过是拿了公子的功劳,再施舍几分愧疚的补偿罢了。
鹤川攥紧缰绳,喉头发哽。这世道何其不公,有人生来含着金钥匙,有人却总在刀尖上行走。
薛廷衍身为亲王府嫡长子,自幼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王爷将他视若珍宝,朝堂上下无不赞他惊才绝艳。这般金尊玉贵的人物,心中所求自然是那至高之位。什么骨肉亲情,于他而言不过都是登天的阶梯罢了。
可偏偏他家公子就像个痴人,明知是虚情假意,却还贪恋那点微末温情。想起每次公子受伤归来,大公子不过随口问句“可还安好”,就能让公子眼底亮起星火。
这世上真心待公子的人不多,哪怕明知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公子也甘之如饴。
他家公子啊,分明是这京城最通透的人,偏生在亲情这事上,固执得像个孩子。
这大约就是公子骨子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渴求的从来不多,哪怕只是家人一句随口的关怀,一个温存的眼神,都能让他珍之重之。偏生老天将他投在这般门庭,父兄的温情于他而言,就像指间沙,越是紧握,流失得越快。
公子也不是没有抗争过,那年寒冬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换来的不过是一顿家法。也不是没有逃离过,可终究挣不脱这血脉枷锁。如今明知是赴险,却还要拼死去救那个从未真正护过他的兄长。
——
那些西域人果然在半路设了埋伏,薛召容被一路追杀至村庄,最终被逼入一条死胡同。十余名西域杀手将他团团围住,刀光如雪,招招致命。
他早已浑身浴血,疼痛早已麻木,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剑锋划过,他硬生生挡下一记记杀招,最终一把扼住那领头西域人的咽喉,将人狠狠掼在地上。手中长剑正要刺下,“嗖”的一声一枚暗器突然飞来,将他手中兵刃击落。
他眸色一沉,指间力道更狠,几乎要捏碎那人的喉骨。另一手倏地甩出三枚柳叶镖,寒光闪过间,最近的三名杀手应声倒地。
他染血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头困兽,又像柄出鞘的利刃。
周围的西域人见状,个个面色煞白,不约而同后退一步。眼见领头的汉子已气绝身亡,余下众人攥紧弯刀,却不敢贸然上前。他们死死盯着那浴血而立的身影,刀锋上的血珠犹自滴落。
薛召容冷眼扫过众人,捡起长剑,挽了个剑花,殷红血渍在沙地上划出半弧。生死之际的搏杀反倒激起他骨子里的悍勇。
这般场面他见得多了,心中竟无半分惧意,唯有愈燃愈烈的战意灼烧着五脏六腑。
西域武士们交换着眼色,虽被这煞神震得心头打颤,终究发狠一拥而上。
谁知薛召容越战越勇,青锋过处如砍瓜切菜,转眼便放倒大半敌手。残存的几个西域人肝胆俱裂,调转马头就要逃命。却见薛召容如鬼魅般追来,寒光闪过间,几颗头颅接连飞起,在黄沙地上滚出丈余远。
待一切尘埃落定,薛召容已是满身血污,筋疲力竭。他拄着长剑,剑尖深深抵入黄土,借着力道缓缓撑起身子。抬手抹去脸上黏腻的血渍,目光落在腕间那檀木手串上,还好,珠串完好,只是浸透了鲜血。
他小心翼翼褪下珠串,拖着疲惫的身子寻到一处溪涧。冰凉的流水冲刷着染血的木珠,血色渐渐褪去,露出原本温润的纹理。
他重新将珠串戴回腕上,又脱下血迹斑斑的外袍,掬水洗净面上、手上的血污。待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