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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齐慧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再不会美化从前未曾选择的道路,更使得她安安心心当这个裴夫人。

虽未成功,不过说来到底是桩尴尬事,且齐慧是往上嫁,里里外外盯着齐慧的人不少。

当时齐慧逃家,齐家吓了一跳,那是且先压下此事,寻思先将齐慧寻回来再说。

是宁氏这个继母将齐慧领回去。

那时宁氏跟齐慧站一头,也替齐慧压下这事,又将家里人管束一番。可后来,宁氏娘家侄儿不成器,她便求至齐慧面前,先是讨钱填债,后又求谋个官。齐慧不愿意时,宁氏就将齐慧那件旧事拿出来说。

一开始求着念情,渐渐便有要挟意思。

齐慧无奈,贪墨些宫中财物,又将察觉这件事的刘管事打发出去。

可这些事到底还是让裴无忌扯出来。

裴玄应当然听得呆住了。

他如五雷轰顶,母亲在他眼里,打小便是严肃规矩的。齐慧行事一丝不苟,做事端正,也令人服气。

可现在齐慧却认了这些事。

私奔、贪墨、掩罪,桩桩件件,都令裴玄应头晕目眩。

这些偏生是真的。

裴玄应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两记耳光。

这时节,裴无忌却在一旁说道:“身为人子,有些事本来该你去做。譬如拿捏住宁家,使其不必再来骚扰母亲。再来就是补上公中财物,安抚刘管事。不过是些昔年旧事,非要追究也没意思。”

裴玄应全身却在发抖。

他不会这些事。

裴无忌倒是很慷慨大方:“你不会做,我已替你做了,你也不必怎样担心就是。”

他望向裴玄应:“是了,按照你素日里行事,还是你觉得这件事应该追究到底,合乎规矩,非要扯出来坦白清楚?”

这样轻轻几句话,裴玄应却似要晕眩过去。

齐慧站在一边,并无恳求,也无劝说。母子连心,他知晓母亲现在其实很惭愧。这件事如若扯出来,齐慧人前尊严扯了个精光,受人指指点点,齐慧还如何自处?阿母怕是活不下去。

裴无忌咄咄逼人,可倒并不是这位大兄在逼迫阿母,而是自己这个儿子。

裴玄应捏紧手掌,掌心一片汗水,情不自禁绷紧。

手松开时,他不觉低低声,吃力说道:“多谢大兄,照拂。”

那就是不要将齐慧种种事情说出去。

他不忍心,亦做不到。

小时他生了病,发起高烧,阿母不眠不休在他身边照顾,小半月熬下来,人也瘦了一圈。

裴无忌眼睛一凉,伸出双手按住了裴玄应肩头,俊美面颊有肆意开心:“我就知晓你绝不会这般无情无义。”

齐慧面上也露出喜色。

可裴玄应一颗心却往下沉,他知晓自己输了,且输得彻底。

他心里发凉发涩,虽已入春,却犹觉通身冰凉。

但裴无忌却极欢喜:“你虽被几个腐儒所惑,听信些名正言顺大道理,但到底未被泯灭人性。阿母之事,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外道。但若你连亲生母亲都舍弃,纵有血脉之亲,我心里也不会认你是我弟弟,从此不会理睬你。”

裴玄应只好道声谢。

后来那几个太子旧人再寻裴玄应,裴玄应也避而不见了。

他也不好意思去见,自己所求之道已崩坏,发觉自己真是高看了自己。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庸俗之人,他不过如此。

杀人不如诛心,与其总管着裴玄应不跟太子旧人见面,不如撕开裴玄应那点儿自我感觉良好。

而今,他将自己这些家事告诉给薛凝,他瞧着薛凝说道:“大兄这样的人,想要做成什么事,他一定要做成了才罢休。”

论来不过是裴家家事,薛凝却不觉听得心惊肉跳。

“之后回到北地郡,我便迫不及待的去寻阿兰。”

去时不屑一顾,归时却迫不及待。

他太高看自己,彼时以为自己多清白,多高贵,那样高高在上,从道德上审判自己心爱女娘。

其实自己也没多好。

阿兰对红绡出尔反尔,原来自己也会。

“我那时心里想着,我要与她和好。”

“我没有杀她。”

第115章 姿态放得太低,便绝不会尊重你……

裴玄应那样说着,眼前又浮起最后见着容兰时场景。

春风亭中,容兰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道殷红划痕从容兰胸口开始,蜿蜒至腹部,以八字型剖开腹腔。

他耳边似听到了狼叫。

北地多狼,那畜生却在周遭叫,令人骨子里发寒。

他原本是要吓薛凝,眼见这小娘子生机勃勃,大约并不知晓这世家之中生活是怎样的窒息。

虽为孤女,也未必全然皆是不好,至少会自在些。

薛凝未必喜欢被大兄那样的人拘束。

未曾想说到后来,反倒是裴玄应说得动了情。

他回避那桩事,到底还是想到了容兰,更想到了阿兰的死。

薛凝轻轻眨着一双漂亮杏眼,言语柔柔,嗓音好似从天边传来:“所以裴二公子很后悔,一回到北地郡,便迫不及待的约见容兰?是,约在春风亭?听说从前你老是跟容娘子在那里见面?”

裴玄应却如梦初醒,断然否认:“不,那日我并没有约她。”

薛凝嗓音里有着体恤,不过说出的话却暗暗有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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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应神思微微恍惚,不过却未上钩,否定也很快。

他嗓音也肯定起来:“那日我并为见过阿兰。”

裴玄应方才说得十分动情,提及曾经情深意切,也细腻描绘了他对容兰感情变化,从高高在上到悔不当初。

但裴玄应还是坚持当初的说辞,那便是案发当日他与裴无忌一道,并未见过容兰。

至于他张口说自己并非杀死容兰凶手,那可采信成都又淡几分。。

裴玄应却已不能应酬薛凝了。

他脑里浮起的是滴落绢帛上墨水,那片布帛被他画得乱七八糟,接着便是容兰死时被划开的血淋淋尸首。

再来就是,裴无忌一双手按住他肩膀,说欣赏他的有情有义。

于是裴玄应面颊之上就浮起了一层厌倦之色,挥挥手,便让薛凝离去意思。

薛凝瞧着也问不出什么了,也告了辞。

薛凝刚到北地郡,便有人迎候。

裴无忌安培周到,已收拾了一处院子,让薛凝安歇,内里以布置妥当。

不过却被薛凝拒了。

裴无忌是好心,只是这桩案子既事涉裴氏,薛凝总觉得不要太亲密才好。她在北地郡的朔风驿里择了房间,暂且安歇。

来迎薛凝的户曹张延便有几分迟疑。

“薛娘子身子娇贵,只怕委屈了。”

薛凝摇摇头,只说道:“不打紧,我看朔风驿也尚算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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