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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者有,讶异也有,有真担心的,更有暗暗琢磨的。

这就是她不肯休息的原因。

仅仅是夜半求医,暗处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她告病,这些眼睛有一双算一双,都会变成血盆大口。

因此,摄政以来,她不敢、也不能显露出半点疲态。

虽然吴德元是自己人,绝对可信,但深夜急诊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她也没想瞒。

她今天带人赴宴,就是在等这个。

“张太傅关怀,本宫心领。”

她微微勾唇,笑意滴水不漏:“太傅好意,只是多心。前日确实劳动院使,叫他深夜跑了趟公主府。不过,倒不是为本宫,而是为了……”

燕昭放下茶盏,在众人瞩目之下,轻轻牵起身旁少年的手。

“众卿见笑,是为了阿玉。”

第8章 冬夜宴3

◎“逢场作戏而已,我对你没兴趣。”◎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燕昭把交叠的手光明正大放在食案上。

“阿玉身体有些弱,刚到公主府就着了风寒,本宫一时心急,才夜召太医。”

她朝身旁人笑笑,做足了宠爱模样,又转头看向台下,视线掠过神色微僵的张为,看向他旁边的徐宏进。

“徐尚书体谅本宫辛劳,举荐玉公子解忧,深合我意。”

她空着的手拈起酒杯,朝徐宏进稍举了举:“徐卿有心了。”

说罢,她象征性抿了口酒,示意歌舞继续。

视线转开时,捕捉到徐宏进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心想,果然没猜错。

给她送人这事,是徐宏进自己的主意,与张为无关。

燕昭猜得出他所想——古往今来,收了这种‘礼’的,都暗地享受,没人会摆上明面。

他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她会直接把人带到文武百官面前,还坦然介绍。

相当于直接告诉张为,他有野心了,私下里越级讨好。

张为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不屑只是其一,他自视甚高,也不肯低头示好。做到如今表面和平,已是极限。

但他不想讨好,不代表他允许手下的人讨好,更何况没有和他事先通气,擅自谄媚。

燕昭放下酒杯,一抬眸,果然看见张为意味深长看着徐宏进,后者垂着视线假装用膳,显然心虚。

看清两人之间的微妙,她在心里冷笑。

她一时腾不出手清理这两个朝堂糟粕,不代表她不能给他们之间添些嫌隙。

就让他们狗咬狗吧,等咬完了,她正好收尸。

思绪稍定,燕昭才反应过来,她还牵着旁边人的手。

温温凉凉的,纤细又轻盈,拢在掌心,像握着白玉扇骨。

手感实在好,她都忘了放开。

她松开少年的手,朝他微微一点头,赞赏他刚才很乖,表现得不错。

他没什么反应,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藏进大氅里。

燕昭这才注意到他还披着裘氅。

很冷?

转念一想,他那么瘦,确实会怕冷。

刚才又在外头站了那么久,应该是冻透了,脸颊耳根都绯红一片。

她本不在意,但想了想,还是招手唤来侍女:“上碗热粥。”

-

直到回程的马车上,虞白都还在掐着自己的手回味。

她留下的温度已经散尽了,指间也只剩下些若有似无的触感,是她滚烫的掌心。

燕昭牵他的手。

她今晚两次牵他的手。

其实对他来说,这样的接触稀松平常了。

从前,燕昭最爱对他做的事之一,就是玩他的手。夸漂亮,夸柔软,捏在手里左看右看,肆意把玩。

但他还是心潮澎湃。

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随着年龄增长,触觉也变得敏锐,指尖被她拢在掌中的时候,她的体温从他指腹一路烫进他心口,他全身都发麻。

他也觉得难过。

从前,燕昭牵他的手,或为捉弄,或为喜欢,但现在,只是利用。

能帮到她,他该开心的,但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他眼眶都有些发酸,被她牵过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才没露出端倪。

马车稳稳行驶在回府路上,车轮轧过青石板辘辘作响,除此之外,车厢里一片安静。

直到燕昭的声音打破沉默:

“至于吗?”

过了片刻,虞白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说话。他愣愣抬头,看见她指尖在脸颊点了点,示意他自己看。

他抬手一碰,才发现有滴眼泪滑落下来,晃晃悠悠挂在颊侧。

“不就牵了下手么,怎么还哭了?”

她问,“怕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说……这些都是手段?”

她声音太冷,冷得虞白一怔。

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刚要解释,就看见燕昭已经转开视线。

“算了,你随意。”

她语气平淡,没有怒意,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不在乎。

“逢场作戏而已,我对你没兴趣。你不用怕,也没必要演。”

顿了顿,又补一句:“眼泪也收起来,我不吃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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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就挑帘望向窗外。

深夜的风顺着缝隙涌进来,一下冲碎车内沉闷。

寒风凛冽,虞白感觉他骨头缝里都发冷。

她怎么这样。

从前,说他哭起来好看的人是她,现在说不吃这一套的人,也是她。

他无比委屈,更想掉泪,但想到燕昭刚才的话,又死死咬唇忍住。

眼泪真是个懂事的东西,他心想。

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就会乖乖淌回去。

那六年在清风馆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甚至感觉大脑都更冷静了些,所有情绪被隔绝在躯体之外,与他无关。他任由难过翻腾,脑子里清醒地思考起来。

她真的变了很多。

忘记他,也只是其一。

她的性格,她的行事作风,她的喜好,都发生了很大偏移。甚至她眼角眉梢的弧度,都因为惯用表情的改变而发生了微妙变化。

六年不过一弹指,正常人不应该在六年里变这么多。

思来想去,他觉得疑点还是她的病。

她病发时的痛苦,她讳莫如深的态度,都说明了那不是简单的头痛。

还有她提起猫时的反应……他总觉得熟悉。

虞白掐着掌心思考着,掐得越痛,他越觉得思路清醒。

直到马车拐上宜安街,快到公主府了,他才想起来,幼时,他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类似的病症。

或许,那本书能帮他了解燕昭的病情。他有种直觉,吴德元不会轻易让他知道。

他得找到那本书。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关于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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