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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自降身份,和寒门、商人打交道,所以有些出行的寒门、押货的商人便会远远跟在后面,既不至于碍人家的眼,又能借些光,走的安稳些。

还是那句话,为了彰显自家的宽厚慷慨,世家往往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令之说:“他们是去江宁的?”

景昭杀完人之后,早已变得心如止水,回答问题时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是啊。”

裴令之多瞅了她一眼,明白过来:“献美?”

景昭说:“献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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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竟陵郡守,步甘棠虽说是杨氏一条忠实的走狗,但身为朝廷命官,不可能不想得到朝廷的赏识。

听说皇太女九月驾幸江宁,携礼王世子奉孝慈皇后入葬,步甘棠很是用心地命夫人挑出五男五女十位佳丽,全是府中自幼豢养。

原本他命夫人挑二十个,另外十个准备献给礼王世子,然而夫人反过来劝他:“你觉得二房的虹哥儿和咱们楼儿哪个更好?”

步甘棠皱了皱眉。

二房成婚极早,虽是他的弟弟,却抢在他们大房前面生出了长孙,哄得父亲母亲高兴不已,极为抬举宝贝长孙,连带着二房也多得了不少好处。

步甘棠已为郡守,倒不至于眼皮子那么浅,死盯着父母手里漏出来的一点好处挪不开眼。但人心是偏的,一双老人偏爱二房长孙,对步甘棠的嫡长子虽说和蔼,孩子年幼时不懂事,难免总会磕磕碰碰,他儿子小时候时常呜呜哭着私下抱怨,说祖父祖母更疼堂兄,吵起架来祖父母爱拉偏架。

侄子是亲侄子,可儿子更是亲儿子。

夫人举的例子分外形象,步甘棠一听就反应过来。

他们兄弟关系不坏,虹哥儿也算得上好孩子,但只因这么一点偏心,他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皇太女和礼王世子之间那些问题,步甘棠虽在南方,也听过些风言风语。

据说当年皇帝没有儿子,朝中一度呼声很高,请求皇帝过继礼王世子,或者直接立储礼王。

这可是储位之争!

要说皇太女和礼王世子亲如骨肉,半点没有嫌隙,步甘棠是不信的。

他默不作声地把另外十个美人去掉了。

但做的太明显,也会很不好看。

——皇太女和礼王世子还要摆出亲近的模样,一同奉太后梓宫南下,那就代表暂时没有翻脸的打算。

东宫都不翻脸,你一个小小郡守,居然敢厚此薄彼,无视亲王世子,是想死吗?

步甘棠只好在献宝数量上做文章。

这次进献,美人只是点缀,真正要献给东宫以及礼王世子的,是一些他弄到的珍品宝物。

最珍贵的那件,不是寻常宝物能比,被他珍而重之地装在一只匣子里,匣子又装进箱子,箱子单独装进一辆马车,预备打着进献皇帝的名义送上去。

那是一只九凤花冠,用九九八十一颗明珠与宝石勾连而成,相传是齐朝宫廷里流落出来的东西,曾经是贞皇后的爱物。

无论从价值还是从前任主人的身份来说,这只花冠都贵重到了极点,而且冠有九凤,寻常贵人不能佩戴。

步甘棠对此感到非常得意。

他是一郡主官,皇太女未至江宁,当然不能提前擅离职守,于是他派出最心爱的嫡长子与小女儿,打着前去探亲的旗号,带着大批部曲、随从以及珍宝,前往江宁。

距离九月只剩半月不到。

听说昙陵已经修缮完成,山陵使团结束了监修昙陵的工作,就地转换职责,开始负责清理景氏主宅,作为此次太女鸾驾驻跸的行宫。

像步甘棠一样打着相同主意的人还有很多。

原本遍布四处的流民,都被各家以强硬的手段暂时驱散。

各地层出不穷的叛乱,放在往年,南方必然要极力向朝廷上书请求钱粮支援,今年却毫无动静,被各家心照不宣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暂时死死封锁住消息。

通往江宁的各条道路上,尽是熙熙攘攘的车马。

这些道路包括官道、水道,以及……地道。

宜城郡的郡治叫做宜城县。

宜城县有座庵堂,不算太大,香火却很旺盛,里面住着几十个尼姑,每日虔心念佛,接待上香的官太太,日子算得上平静。

这一日,庵堂的住持静心师太清晨起来,走到庵堂菜地的地窖旁,伸手揭开地面上一块石板。

一颗漆黑的脑袋鼹鼠般冒了出来,露出一张披头散发的少女面孔。

师太看着那张脸,眼泛泪花,讶异道:“怎么是你?”

少女哪里还顾得上寒暄,焦急嚷道:“静姨,快别浪费时间,我有一条急报!”

静心师太肃容正色道:“快说。”

少女低声说道:“西边传来消息,王悦死了。”

静心师太愕然。

少女喘了口气,又道:“尚未查实……但可能性很大——听说,庐江王氏将矛头指向江宁裴家,正在发了疯地攻击裴氏的门人子弟、各处产业。”

第93章 行路难(二)仿佛猜到了裴令之心中所……

南方九州,是南方百姓的九州,也是南方世家的九州。

当然,前半句话只是显得好听而已,后半句话才是这片土地上被反复践行着的道理。

各地生乱,却乱不到丹阳郡,因为这里离江宁真的很近。

在鸾驾离开南方之前,哪里都能乱,什么人都能死。

但江宁不能乱,停驻于江宁的诸位贵人不能死。

步大人的儿女带着车马珍宝和美人进入江宁郡后,路途变得好走许多。

别郡镇压再如何得力,城外仍旧有数不尽的流民,城内依然有清理不尽的饿殍,至于卖儿卖女更是成了寻常事,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很多。

丹阳郡的大小城池却显得平静安稳,盛世繁华的富庶气息弥散在每一个角落,就连城外官道上,也有许多军士差役日日巡逻来去,力保每一个能被人看到的角落都完美无缺,挑不出任何问题。

对于南方的官署来说,要做到这一点非常难,各处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哪怕是最简单的令行禁止,都有些麻烦。

而今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不知为此下了多大的本钱。

聪明人不做赔本生意,无论他们是否聪明,至少他们自己肯定认为自己是聪明人。

花费的本钱最终会被收回来,只是不知道要从谁的身上去收。

朝廷?

还是庶民?

不管怎么说,安稳比动荡还是要好些,即使只是暂时的安稳。

景昭伸手抹了把架子上的薄灰,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喧闹声,许多商人投宿在这间客栈,此刻竟是按捺不住,在走廊上便开始高声交谈,意欲结交朋友,促成生意,一时间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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