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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穿了大伯和伯母的虚伪假面,又或许是堂兄堂弟表现的太过谄媚,几位堂姐堂妹春心萌动的模样过分刺眼。

总之,正处于丧期的七郎君举目四顾,看见了安静贴墙站着的他,招手叫他过来,问了几句话。

从此之后,他便抓住这个机会,攀上了七郎君这棵大树,在家族也有了些说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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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是我的母族,尽管母亲过世多年,为了她能安眠,我难免要费心照看一二。”

景昭说:“所以你想换个人做主?”

裴令之平静说道:“谈不上换与不换,顾氏日薄西山,看重我的态度,自然会千方百计在我面前表现,以求获得支持,我只需要在那些争相表现的人里选个看着顺眼的。”

景昭说道:“顾白?”

裴令之嗯了一声:“顾白有些心思、有些城府,却无大恶,又不愚蠢。”

景昭说道:“听上去还可以。”

裴令之道:“暂时就是他了。”

景昭挑眉问道:“你做事不给自己留太多后路,如果按你从前的想法,南方乱起,你还能扶持多久?”

裴令之平静说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不是神人,不是圣人,算不到十年百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景昭忽然侧过头,隔着垂纱打量他,仿佛要透过那层薄纱看清他的神情,微笑说道:“那现在呢?你还如此作想?”

裴令之沉默不语。

景昭微笑说道:“我不喜欢勉强。归于山野也好,栖居朱阁也罢,终究都是人自己的选择。”

裴令之静默片刻,道:“《三诗传》未曾终稿,外传的范围不广,顾家子弟都未必敢说熟悉,你怎么了解的这般清楚?”

景昭道:“不清楚,看过一点,随便拿出来为难他的,反正我看他也不像熟读典籍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她问:“问出来了吗?顾白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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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主挥退妻子,走进书房,听着张妈妈的禀告,神情有些怪异。

屋外传来顾嘉被架上长凳,鬼哭狼嚎挨打的声音。

两名部曲举着手中板子,每一下高高扬起,落下时又显得非常缓慢,恐怕连擦破一点油皮都困难。

哀嚎声中,顾嘉的母亲赶出来,将儿子解救出来,二话不说便将他带走。

部曲们默默看着,不敢阻拦。

顾家主在窗前看着,没有阻拦。

疼爱儿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夫妇其实也不觉得儿子做错了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错,那便是儿子年纪虽然长了几岁,眼力却不佳,只顾着和白哥儿为难,居然认不出他的表弟。

说实话,顾家主也没有想到,七郎竟然来了这里。还隐姓埋名,没有与他这个嫡亲舅舅见面,反而见了白哥儿……要知道,二房与七郎的血脉,可远不及与大房亲近。

想到此处,他的心里生出一些不满,又有些叹息。

不满是对裴令之,叹息则是在叹儿子愚笨不能得人青眼。

一名幕僚站在旁边,小心问道:“家主,是否要去信告知裴氏?”

早在裴令之突然消失时,江宁裴氏表面上若无其事,暗中动用一切力量暗中寻找他,自然也曾派了人到丹阳,要求顾家主一旦见到裴令之,立刻通知裴氏。

自从顾晋龄逝世,顾夫人幽居,丹阳顾氏早已日薄西山,倚靠着先辈的积淀与裴氏的威势度日,如此才能保住家业,不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家族撕下一块又一块肉。

面对裴氏的要求,于情于理,顾家主都没办法说不。

“不。”

顾家主负手说道:“没有实际证据,怎么好去惊扰江宁那边?”

这就是准备无视裴令之行踪的意思了。

幕僚忧虑说道:“裴氏多半是想推七郎君入主东宫,才会这般竭尽全力。如果此事不成,只怕裴氏会很不满意。”

顾家主说道:“那也无法。”

他想的很清楚。

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七郎有意无意的回护,顾氏才能平平顺顺至今。所有人都知道,裴七郎誉满南方,出身嫡长,又有嫁入竟陵杨氏的同胞姐姐,将来如无意外,必定是江宁裴氏下一任家主。

人人都愿意卖未来的裴氏家主一个面子。

可若是七郎不再继承裴氏,而是北上入东宫呢?

和裴家主一样,顾家主对裴令之非常有信心。

正是因为有信心,他才更加不愿。

如果裴令之做了太女正妃,自然地位尊贵,可那份尊贵最多只能荫庇家族,又有多少风光权势能够越过裴氏落到顾家手中?

七郎就算不分亲疏远近,执意亲近二房,但对自己这个舅父的尊重并没有减少,大房没有受到冷落。想必随着七郎继承裴氏,二房可能获得更多资源的倾斜,大房的位置仍然能保持稳固。

若是裴氏落到妹夫继室生的儿子手中,那孩子有自己的舅家,哪里会再扶持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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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郎是你的表哥,你确定他不会察觉?”

“大表哥不会,他没这个脑子,不过舅父很有可能发现,他虽无大智慧,却有很多小聪明。”

“哦?你确定他不会告密?”

“不会。”

“为什么?”

裴令之撩起鬓边一缕碎发,说道:“我说过,他有些小聪明,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更好。”

“那我呢?他会不会生疑?”

裴令之想了想,认真道:“他要是仅凭你说的几句话想到这个层面上,那他就不会在丹阳做小官,他应该出门看看脑子。”

妄想是病,得治。

就算妄想时不慎猜中了最离谱的那个答案,也不代表不需要治病。

景昭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起来,说道:“有些刻薄了。”

裴令之疑惑说道:“我之前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景昭微笑说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就是你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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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鸾驾浩浩荡荡,改车为舟,巨大的御船浮在水上,船身线条流丽,仿佛一把剑,船头白帆随风而起,就像剑上飘拂的白缨。

后面稍小的那条三层大船上,礼王世子躺在船舱里,脸色苍白,头晕眼花,被晕船折磨的痛苦不堪。

“我小时候一直在江宁,那时候没少坐船,怎么现在突然开始晕船了?”

他嘟囔着,再也没有心思召美姬相陪,躺在船上,不住叹息。

一名侍女走过来,轻言细语道:“世子,殿下那边正在议事。”

听到这句话,礼王世子觉得好生不满,捂着晕沉沉的脑袋猛地坐起来,连声追问:“殿下还是不愿见我?”

再怎么心大,南下以来,他一次也未曾见过皇太女的面,顶多只能隔着殿门说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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