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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看?”
直到此刻,景昭才生出一点已为人母的实感。
她恍惚片刻,道:“看,抱过来吧。”
这孩子裹在襁褓里,到了母亲面前,不哭不闹,躺的非常安分,只露出一张不太圆润的白皙小脸。
她的睫毛很长,眼珠乌黑,景昭认真看了片刻,示意宫人:“拿面镜子来。”
对镜研究半晌,景昭心痛如绞。
裴令之是世间绝伦的美人,这张脸长在女子身上不知要多么美丽,偏偏这孩子的五官轮廓居然只有一两成与父亲的相似之处,眉眼更像母亲。
景昭连连叹息,裴令之却很开心,反过来安慰景昭道:“面貌过分出众,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譬如开口说话时,很多人只顾欣赏外表,听不进去话语。”
很可惜,储君和名士思考问题的方向截然不同,景昭一听,当即道:“听不进去?那可太好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令之:“……”
对着襁褓端详半天,景昭终于饿了。
她喝羹汤的时候,孩子又哭了起来,裴令之抱起襁褓轻轻拍抚,景昭干脆争分夺秒招来承书女官:“我睡过去一整日,外面现在怎么说?”
承书女官道:“昨日圣上辍朝,消息瞒不住的,不过正经的圣旨还没有下,想来是要等殿下醒过来再议。”
景昭又问:“外边呢?”
承书女官会意,低声道:“那几家都很安分,倒是……”
她低声报出几个名字,道:“有些心猿意马的模样。”
景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忽然想起一事:“对了。”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在景昭身上,等着皇太女发问或下令。
然而景昭的疑问非常务实:“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承书女官站的最近,顿时傻了,心想皇孙叫什么名字是微臣能够置喙的吗……哦,不是问我的。
裴令之说:“圣上未曾赐名。”
景昭便命人去明昼殿走一趟,替孩子讨个名字。
小鱼女官跑了一趟,很快回来,颤巍巍地道:“圣上,圣上说,请殿下自决。”
景昭大为惊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当即便要翻身下地,亲自去明昼殿。
然后被一拥而上的女官们拦住了。
景昭想了想,转换言辞,道:“皇孙尚在襁褓,年幼而弱,请圣上为其赐名,藉以福泽。”
小鱼女官任劳任怨地又跑了一趟,依旧连明昼殿大门都没能进去。
梁观己隔着门,把皇太女传来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而后道:“请圣上示下。”
素白帷幔飘飞,那颜色不像冰雪,更像柳絮。
皇帝缓步走向殿阁深处,信手摘下墙壁上的画卷,那些笼着透明轻纱的珍贵画卷,就这样被他毫不留情地弃置满地。
他行走在层层帷幔间,听完门外梁观己的话,很轻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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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返身走回来,取下墙边悬着的麈尾,随意挽在臂弯里,再度折身而行,同时平淡道:“告诉太女,朕此生只给一个孩子取过名,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小鱼女官把这句话带回来的时候,景昭愣了很久。
她凝视着襁褓里孩子娇嫩的睡颜,一时间说不出话,抬手轻轻摸了摸婴儿柔软如脂的面颊,心中生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但她非常及时的打断了这种感觉,对裴令之摇头:“运气不好,没能骗到名字。”
裴令之:“……”
二人坐在一起,开始替孩子取名。
怀胎十月,景昭一直默认名字交给皇帝来取,也有她不愿多想的缘故,此前堪称毫无准备,竟然暂时想不出来。
裴令之问:“字辈呢?”
景昭回过神,冷笑一声:“从景氏字辈,他们也配?不用管。”
裴令之:“……”
当年皇帝在南方起兵时,和家族有些难堪。虽然为了巩固皇权,宗室必须存在,但要说皇帝父女多么看重他们,那就是个笑话了。
景昭思忖片刻,拟定了第一字:“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第一字就用元。”
第一个字拟的太大,第二个字反而不好接续了。景昭想了片刻,心中一动,道:“最后一字你来拟定吧。”
裴令之支颐细思,然后牵起景昭的手,在她手心划了几笔。
“枢?”
裴令之解释:“《易》第一卦,为乾卦;北斗第一星,曰天枢。”
景昭于是拍板:“就这样。”
她微一思忖,命承书女官取来纸笔,写了一封文书,道:“现在去呈给明昼殿,若是父皇同意,自会使人送去钦天监,算过之后当即拟旨颁布,余下的事就不用你我劳心了。”
裴令之眉梢微扬,不明白景昭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见她面现倦意,却也没继续追问。
皇太女起居的床榻其实很大,即使如此,塞下一个刚刚生产不久,轻易不能触碰挪动的太女、一个稍一碰就会嚎啕的新生婴儿、再加上裴令之,也着实算得上拥挤。
三人挤在一张床上,同时倒头睡得天昏地暗,等到再被饿极了的婴儿嚎啕声吵醒,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小鱼女官进来禀报,说:“圣上允准了。”
景昭点点头,没再多说。
次日一早,宫门开启,便有诏书降下,布告南北,通晓天下。
列位丞相府中反应最快,尤其是柳府。
采风使从柳府门前路过时,只见府外已经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绢,另有数名侍从抬着开口的木箱上了车,匆匆一瞥间,那两口木箱里盛满散开的铜钱。
采风使都没来得及避让,只听哗啦!
他本能抬手,接到了一把铜钱,还有两枚钱币在他头顶滴溜溜打了个转,滚落下来,掉到脚边。
“这是……”
柳府侍从喜气洋洋地喊:“东宫皇孙初诞,圣上大赦天下,国朝之福,我家女君特地吩咐,散些福钱,人所共庆!”
伴随着悠长的呼喝声,柳府散钱的牛车一路远去,遥遥可以看见路边汇聚起许多争抢接福钱的百姓。
柳知剥开半个橘子,咬了一口,酸的眼泪险些落下:“母亲。”
她犹疑着问:“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
柳希声神情安然,微笑说道:“不会。”
看着女儿疑惑的目光,她平静道:“我要告诉你两个道理:第一,世间的聪明人从来不止一个;第二,太过聪明、想得太多,是把双刃剑。”
柳知怔愣片刻,神情慢慢变了。
柳希声知道女儿听懂了。
她放下茶盏,平和地道:“聪明没有错,太聪明也没有错,但天底下的聪明人多的是。如果你聪明过头,又没有派上用场,事后一定要做出补救。”
她抬手隔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