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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规矩,没有哪个好人家是先纳妾再娶妻的,加上余娘子身份本就敏感,眼瞅着侯爷大婚将至,留余娘子在府中又算什么?那朱家娘子是正经官家女,朱老太太也不那么好相处,若老太太此时做主留余娘子,待麻烦找上门来,余娘子叫老太太同谁说理去?”

话这番话说的委实重,余娘子顿时哭得梨花带雨,张嬷嬷在心中骂了句没眼色,但到底还是按耐住传达老太太的意思:“余娘子不如且先寻处住着,待大婚后侯爷在府中再问问侯爷的意思也不迟啊。”

到底是老太太的侄女,哪能真狠下心赶人走,偏这位脑筋转不过来,非要人将话挑明了说。

余娘子闻言止住泪,又惊又喜的看着张嬷嬷:“嬷嬷的意思是……”

“余娘子,话已至此,余娘子自行决策。”张嬷嬷后退了步,颔首道。

余娘子又有些无措的看向自己女使,女使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她才忙擦了泪,柔声道:“姨母想的周到,是我不知规矩。”

张嬷嬷侧身避开她的礼,怕人犯糊涂,补充了句:“可不敢新婚就上门。”

余娘子忙点头:“省得的。”

张嬷嬷遂不再多言,怕叫人看了去,请人离开关上了门。

角门关上不久,巷口走出一道纤细身影,正是掩人耳目乔装出府的雁莘,她面色冷凝的看着远去的主仆,又瞥了眼关上的角门,冷哼一声折身离去。

回到谨宁轩,雁莘立在门口,心头格外沉重,寻上顾侯爷本已是最后的希望,可偏偏让她撞见顾家竟打了那样的注意。

她一时竟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雁莘姐姐。”

送茶水的小丫头见雁莘立在门口迟迟不进,试探出声唤了句。

雁莘回神,接过茶水:“你先下去,我来吧。”

雁篱已听得动静拉开门,语调带着几分急切:“你回来……了。”

尾音在看到雁莘沉重的脸色后慢慢地压了下去。

“先进去吧。”

雁莘端着茶水进屋,雁篱抿了抿唇,关上门。

朱虞放下嫁衣,抬头看向雁莘。

雁莘将茶水放在桌上,低着头走到朱虞跟前,轻唤了声:“女郎。”

朱虞细瞧着她,便知已不必问了。

她无意识的攥了攥手指,轻声道:“顾侯爷可是不愿?”

雁莘摇头:“女郎,奴婢没有见到顾侯爷。”

朱虞一愣,又抬眼看她。雁篱急的扯了她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要急死谁。”

雁莘这才缓缓道:“奴婢去门房求见顾侯爷,得知顾侯爷前日离京,归期未定。”

朱虞知道她后面必定还有话,否则不至于如此情状,果然,又听雁莘道:“奴婢正要离开无意中发现角门处有异样,便听了一耳朵。”

雁莘将所听所闻如实道来。

“她们走后奴婢辗转打听得知,那位余娘子乃是顾老太太的同宗侄女,顾侯爷的表妹。”

朱虞脸色微微发白,指尖紧扣。

雁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怒道:“原道顾侯爷是个好归宿,没成想女郎还没过门,那边就想着纳妾了!”

“这桩婚事本就是女郎吃亏,那顾侯府竟还敢如此轻待女郎!”

雁莘比雁篱想的长远些:“这位余娘子乃是顾侯爷表妹,人将来进了门是亲上加亲,女郎与顾侯爷差了岁数,难保不会话不投机,若侯爷枕畔又有知心人,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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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雁莘蹲下握住朱虞的手认真道:“女郎,此事你拿个主意,我们再想办法。”

不管是叫那余娘子进不了门,还是想办法退了这婚,总归在这事上断不能让步。

大抵是这几日接二连三出变故,朱虞这回竟很快便缓了过来。

她垂首沉默良久后,反握住雁莘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一劳永逸。”

雁篱忙凑过来,喜道:“什么法子?”

雁莘亦紧紧盯着朱虞。

而后,便听她们向来温婉守礼,言行举止从不出格的女郎,用温柔的嗓音道:“抢婚。”

第6章

抢……婚?

二女久久盯着朱虞作不出任何反应来,外人眼里,女郎温婉良善,玉软花柔,与女郎相伴长大的她们却知晓女郎柔弱的性儿里是有股子劲的,只是,从女郎嘴里说出抢婚二字,属实太过出乎她们的意料。

朱虞见二人惊讶模样,认真解释:“这桩婚事本便是母族予我的,祖母以十六抬嫁妆同我交换,我应了,如今祖母失诺,婚事自该还回来,顾侯府的婚事亦然,我收十六抬嫁妆,应诺祖母顾侯府婚事,若将嫁妆收回去,这桩婚事也应不作数。”

听毕这番话,二女的眼神从震惊到茫然再到沉思,回味几番,竟觉甚是有理!

雁莘努力从她家女郎的‘道理’中抽身,冷静道:“话是这么说,可婚帖都已送出,如何抢得?便是真抢过来,女郎的名声也没了,再者,抢婚也并不容易。”

何止不容易,放眼几朝,哪曾有过女子抢婚的先例,女郎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真这么做,她已能想到届时会掀起多大风波,女郎又会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既然做了,也不在乎名声。”

朱虞看着未绣完的嫁衣,低声道:“这世上,有太多比名声重要的东西了。”

钱财,生存,真相,于她而言,哪个不比名声重要。

“女郎。”

雁莘雁篱心疼的哽咽。

女郎当真不在乎名声吗,自然不是,不过是无人相护,只能豁出去给自己搏一条出路罢了。

可她们却并不想女郎为人诟病,雁篱拉着朱虞的手,道:“女郎,雁莘听到的或许只是顾老太太的意思,顾侯爷许是没有这个想法。”

朱虞苦笑,道:“母子连心,即便顾侯爷开始没有此意,磨得久了难保不松口。”

就像祖母一样,初时待她如珠如宝,心疼爱护,可日子一久,还不是为顾全所谓大局,一次一次令她让步,终是逼的她无路可走。

温水煮青蛙她已亲身体会,又怎敢将希冀放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身上。

家人尚且如此,旁人只会更狠心。

“再者,大姐姐婚期只不到三日,顾侯爷怕是都回不到京都,就算能回,也不一定能答应,就算答应,也不一定真护得住母亲留下的嫁妆,处处皆是不定,我却输不起。”

雁篱想再劝,却又明白女郎说的在理,时间太短,一切都是未知,而她们输不起。

屋子里又陷入寂静,充斥着茫然,彷徨,挣扎的气息。

不知过去多久,雁莘握了握朱虞的手,带着某种决然和坚定:“好,女郎定了主意,奴婢赴汤蹈火也让女郎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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