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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很平淡,但每次讲完,程沛都会意外地发现,明明他和沈恪已经认识了将近四个年头,自己居然仍会对初遇时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乃至后续不可控制的发展记得这样清楚。
那是七年前的九月份,程沛刚踏入北城大学校门的那天。报道的新生人很多,门口格外拥挤,学校安排的接引学长站在一边维持秩序,程沛刚刚挂断和陈欣女士的通话,心情一般。
北城夏日潮湿,日光眩晕而沉闷,尤其是一场夜雨之后,路边已经快过花期的紫薇花落了满地,留在枝头的被风一吹,带着湿润的水珠掉到了程沛的肩膀。
程沛抬手扫去,又抬头看了一会儿,在人变得越来越多之前,拖起箱子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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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给他装了太多的东西,尽管来之前他多次强调学校超市什么都有,但还是阻止不了她将两只箱子全部装满。程沛走得费力,校内公交车负载过重,他一直没赶上,拖到最后手脚都酸了,也没走出几米。
他蹲在路缘石上歇脚,一道影子覆了过来,程沛抬头,看到了十九岁的沈恪。
那时的沈恪和现在相比,长相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笑容很多,人看着也柔和不少。他穿着学校给志愿者分发的红色马甲,套着白T,衣摆被风吹得鼓动起来,身上有洗衣液留下的类似于薰衣草的气息。
他低头看着程沛笑,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看你好长时间了,学弟,体力不行啊。”
说完,他伸手扶住了其中一只行李箱,问程沛住哪儿,自己现在不忙,可以送他过去。
程沛看了他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道了声谢,又报了自己的楼号,而后便跟着沈恪抄近路往宿舍的方向走。
沈恪热情健谈,这一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初露端倪。因为话多,十五分钟的脚程里,程沛将沈恪的信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他是北城人,读大二,心理学的相关专业,看人很准,在学校的心理协会任职,协会最近在招新……
程沛不善言辞,但很认真地在听。他们乘电梯上楼,沈恪热出了汗,在拥挤的电梯里毫无顾忌地贴在程沛身边,体温和薰衣草的清甜占据了程沛的感官。程沛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半边身体贴住了梯厢。
那天,沈恪将他送到宿舍,却没立刻离开。兴许是天气太热,想偷个懒,沈恪借用他宿舍里的空调吹了一会儿风。他将红马甲脱了下来,牵起衣摆随意地擦额头上的汗。
他跟程沛聊了会儿天,时长不足五分钟,旁敲侧击地问程沛是否对他刚刚提过的协会感兴趣。程沛便心领神会,摸出手机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而后没多久,沈恪便被一通看似很重要的电话给叫走了。
跟陈欣讲述这些的时候,程沛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平和得像是一个正在审察恶性事件的法官。
他公正客观地表述,不剖析,不辩解,但陈欣总会有很多带着情绪的质问,质问他们是如何熟悉起来的,后续接触了多少次,怎么在一起的,是程沛提的还是对方提的。
而每到这时,程沛便会觉得不适拒绝开口。因为他发觉陈欣并非真的想了解事情的始末,她并不在乎他恋爱的过程,甚至可能觉得可笑。她只是想找一个他们年轻不懂事的缺口,对程沛进行惯常的教育和训诫。
“上回已经够丢人的了,这回再把自己套进去,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程沛不再说话,陈欣便不再理他。母子二人每每开始冷战,程沛总是最没趣的那个。他干坐一会儿,就会起身,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暂时离开陈欣的眼前。
关于母亲的问题,程沛其实并非不能回答,只是不想细说。沈恪是他这二十多年做过的最美好的一场梦,他宁愿自己主动醒来,再不记得,也不想通过这样惨烈的方式,让它破碎。
和沈恪的第一次见面之后,有将近一周的时间,程沛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后来某个周一,沈恪给自己加过的所有新生发了入群邀请,程沛看过宣传页后觉得还有点兴趣,便去试了试,之后便在沈恪手底下负责了将近一年的公众号推文和宣传文案。
程沛有时会感谢自己当初填报志愿时的执拗和叛逆,对文学写作的敏感度在后续的生活里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也为他和沈恪的接触创造了不少机会。
程沛眼界不足,但做起事来负责认真。而沈恪看着随性放纵不着调,但对每个人都很靠谱温和。
他细致地挑出程沛工作上的错处,手把手提高程沛的能力,借着各种各样的活动带程沛认识自己积攒下来的来自于不同专业、不同职位的人脉。
程沛始终觉得,沈恪留在北城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他有家底、有头脑、有资源。固步自封的程沛与他的认知比起来有很大不同,程沛费力追逐,自惭形秽,但也因为沈恪,开始对北城这座城市抱有些微的好感和期待。
程沛大二前的暑假留在了北城打工,找了一家咖啡店兼职,沈恪时常会带朋友光顾。
当时的沈恪正在忙于申报每年的创新比赛项目,比赛自由组队,他们组里只有三个人——沈恪、李砚,和一位计算机专业的同届同学。
程沛曾经听沈恪说起过他们这次的项目内容,一个比较理想化的抑郁情绪监测系统,还在初步构思阶段,策划书一字未动。
“申报书写完后,我上网搜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有被做出来的实物前例在了。”
程沛曾听沈恪这样对他提起。
当时他正在洗杯子,距离咖啡店关门还有十分钟,那天的沈恪是一个人来的,程沛将一切收拾好,走到收银台边,和沈恪隔着台面聊天。
他听沈恪讲话的时候认真而又专注,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安慰他如果只是为了获奖,有没有前例可能也并没什么太大影响,而如果要追求创新,或许可以让实物形态更加新颖、便携,增加自己的特点。
沈恪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他:“今天兼职结束了吧?时间还早,待会儿回去干什么?”
程沛便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想做的,站得好累,想休息。
“那你来帮我们写策划书吧,李砚一个人工作量有点大。”沈恪说完,像是怕程沛会拒绝,又利诱道,“得奖了不仅有学分,还有奖金,对你之后找实习也是有帮助的。”
其实,后面再想起来,程沛觉得自己当时理应拒绝,在这件事上,沈恪有很明显的扶贫倾向,明明他们小组里技术、论文、答辩分工十分明确,他实在不该在一切已经差不多算是成熟的情况下,靠着和沈恪熟稔的关系坐享其成。
但或许是沈恪撑在吧台边笑着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