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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沛疲惫地靠坐在长椅的一端,短短的一小段路好似耗费了他全部体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穿着厚重的外套,和沈恪坐在一起,室外空气很新鲜,程沛被噪音蒙住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沈恪坐在他身边,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
自打元旦过后,沈恪的工作开始忙碌起来,下班时间无限延后,有时回到家,也要线上和来访沟通。
而那段时间,程沛心情极差,自打见过梁见后,就总是碰到各种各样的事,夜里总是睡不好,仿佛陷入了恶性循环。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概得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一起出过门,甚至连睡觉时间都固定不到一起,彼此之间的交流也直线减少,也是一直到程沛住院的这几天,相处才变多起来。
程沛“嗯”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恪也想起自己那两个没被接听的电话,顿了顿,说:“有,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你出院后告诉你。”
“这么神秘啊?”
沈恪没有否认,对他笑了笑,程沛便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说到这里,沈恪的脸色便没有那么自然了,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对程沛说,之后还要做些检查,得确保没有别的问题后,才可以出院。
程沛没和医生聊过病情,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又非常依赖沈恪,沈恪说什么都信,便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遗憾。
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不太轻松,和他刚醒来那天很像,程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病了以后,沈恪就变得非常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沈恪可能太累,便再次提醒对方:“我这两天好多了,你不用一直守着我,晚上可以回家睡的,陪护床太小了,你睡着也不舒服。”
“不用。”
“但你的脸色看着比我还差。”
“真的不用。”沈恪握着他的手说,“我一个人回去的话,你不在我旁边,我也一样睡不踏实。”
程沛手腕和手背的交界处有车祸留下的伤口,不严重,只是皮外伤,如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沈恪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里,触感有些粗粝。程沛觉得痒,有点心猿意马,缩了下手指,抽了回来。
他低着头,缩着脖子把脸往衣领里埋,外面风还是有些大,他对沈恪说:“有点冷。”沈恪也不强求他,陪他一起回了病房。
回去的时候,同病房的小朋友去做检查,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在。
程沛坐在床边,将自己出门时穿的厚外套脱掉,又去摸水杯。杯子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沈恪让他稍等,提着热水壶去热水间接。
沈恪离开时没带手机,去后的第二三分钟,室内响起了来电铃声。
程沛偏头去看,来电人备注着“方修远”,可程沛还没有仔细看清,通话便因为太久没有人接自动挂断了。
没一会儿,微信又叮叮咚咚传来了几声消息提示音。
在程沛的印象里,沈恪和方修远没有丝毫交集,哪怕因为他的此次事故,在他昏迷期间存了号码和微信,有什么事方修远也绝对不会越过他直接和沈恪联系。
他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离沈恪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便直接拿起了沈恪的手机。
他们的所有密码都是公开的,他输入一串数字,点进软件,看到了微信里的未读信息,简单扫了两眼,直接锁定了自己的名字。
方修远和沈恪的聊天内容几乎全部都关于他。方修远先是说程沛脑震荡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问沈恪准备什么时候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又说他了解到原来帮程沛治疗的那位心理医生前不久辞职了,程沛被转到了另外一位医生手下,方修远要到了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并发送给了沈恪。
而往上翻,有限的聊天记录里,基本都是相关的话题。他们提到了程沛的车祸,提到了程沛的状态,提到了去年到现在的一整年里,程沛的治疗过程。
程沛盯着那字字句句,心脏像是掉入了深海里,不断地下沉。
沈恪这几天来的异常表现终于有了具体可见的缘由,程沛握着手机,不受控地去猜想沈恪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好像烂掉的水果,经过特殊处理后勉强上架售卖,结果买回家后才发现,里面早就已经发臭溃烂。
当年性取向被同学和母亲知道时,程沛只觉得丢脸和难堪,丑闻传遍单位,面临领导质问时,程沛只觉得麻木和疲惫。
甚至包括当初被救护车送到医院,被方修远看到他半死不活、狼狈不堪的样子时,程沛也没有太多太强烈的感受。
他可以佯装淡定地接受诸多社会性死亡的场面,将尊严脸面多次丢到地上,却唯独介意沈恪知道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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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回来的时候,程沛正呆坐在床上,叫他也没太多反应。他将水杯递到程沛面前,程沛也没有喝,说自己有些累,翻身躺到枕头上,背对着沈恪闭上了眼。
但他一直没有睡着,快到晚上的时候,郑妍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将手里的果篮和鲜花放到床边的置物柜上,坐着和程沛聊了会儿天。
程沛没想过她会过来,表现得有些意外,郑妍说:“下午我给沈哥打了个电话,问他方不方便,他说你最近状态好点了,我才过来的。”
程沛看了沈恪一眼,对方正在给他们削苹果,闻言,解释说:“当时你在休息,我就没打扰你。”
程沛便对郑妍笑了笑,问她:“最近还好吗?”
“就还是老样子嘛,也没什么变化。”郑妍道,“就是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总空落落的,一直盼着你回去呢。”
“那任姐呢?”
“任姐很担心你,但她太忙了,暂时没空过来,这束花就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程沛点点头,说:“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她。”
“我们都这么熟了,客气什么。”
说完,郑妍沉默了一会儿,又犹豫道:“其实发生这件事,任姐也很内疚的,说不该在你不舒服的时候跟你提那些事,不过,她也让我告诉你,那个来访的家属那边,你不用担心,她已经解决好了,你的那位学生也打电话来道了歉,后续不会有任何影响,你多注意休息。”
旁边,削水果的沙沙声音停了下来,一直没有插话的沈恪抬起头,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
但他却没多问什么,在触及程沛沉默躲避的视线时,低头削掉了最后一点果皮,将苹果分给程沛和郑妍。
“我去趟洗手间。”
沈恪说完,径直出了门。
郑妍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察觉到气氛古怪,捏着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