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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惩罚都叫人难以承受。
眼下,它趴在灵台构建的坚硬地面上,浑身快要散架。
肌肉却随着九昭投射的缩小身影走进,而变得坚硬滚烫起来。
“你死了吗?”
“怎么不说话?”
对于不听话的血仆,九昭不介意召唤出打神鞭来好好教会它规矩。
她抬高手臂,指尖使力,鞭尾马上就要落在龙身上时。
烛龙却突然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你可知晓,你每晚同那九尾狐族祝晏做的事,我都能听到?”
第92章
◎“共感。”◎
烛龙突如其来的反问, 叫九昭手腕猛地一顿。
那原本控制力道打落的鞭子也失去分寸,只一下就在烛龙躯体上抽出一道血痕来。
忍痛闷哼响起的同时,鲜红的龙血倾洒在地面上, 刺激得九昭瞳孔缩了缩。
她转眼想到, 血契的建立就意味着血仆与自身性命相连,自己不会死,烛龙也就不会死——
况且,现在的烛龙不过是栖居在灵台内的一抹元身, 在未凝结出可以触碰到肉身前,灵台内的惩罚并不会真正让它受伤,顶多感受到等量的疼痛而已。
她定了定因烛龙之言而剧烈动荡的心神, 表情越发冰冷,质问:“你又在耍什么诡计?”
“这是血契缔结者间特有的牵系,叫做‘共感’,也是三界许多人都知晓的常识。”
烛龙高高仰起的头颅没有因为剧痛而俯落, 它缓了片刻, 从仍在打战的利齿中抖出不冷不热的话音, “难道你修行、的时候,教你如何建立血契的术法老师, 没有、告诉过你这些吗?”
九昭羞恼的情绪又被另一层心虚短暂掩盖。
长烨学宫中, 夫子布置的课业,她一向学得马虎, 不是强迫能够模仿自己字迹的兰祁代劳, 就是第二日上课前争分夺秒抄瀛罗的——血契这等不是最必要的法术, 她怎会记得那么清楚!
她越发气怒, 再度扬起打神鞭, 口不择言:“就算我忘了一些内容, 你作为我的血仆,难道不应该提醒自家主人吗?还是你堂堂半神烛龙,本来就是个下/贱/坯子,喜欢偷听别人墙角?!”
九昭骂一句,抽一鞭子。
直将烛龙抽得细长龙躯在地面翻滚几圈,再不复先前冷静对峙的姿态。
血液染红纯净素白的灵台,龙鳞残缺处,那虬结精悍的肌肉寸寸绷紧。
作用在元身上的无形攻击,是成倍累积的痛。
叫在漫长的三清天生活中,受惯了他人施加的痛楚和折磨的烛龙,也有些忍不住。
但这剧烈的痛楚,细细品尝之下,又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同战斗时受到的损伤不一样。
同仙力冲击、毒药侵蚀、体术殴打、劈砍针刺、悬吊挤压…都不一样。
烛龙只觉得身体某处起了变化。
那变化叫它无所适从。
可无论如何,它也知晓,若将这点变化说出口,只怕九昭会立刻不管不顾跟自己拼命。
它一声不吭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鞭打。
等到九昭抽累了,放下甩鞭的手臂,才倒在血泊中,有气无力地哈哈大笑起来:“主人、主人——主人不妨好好想想,这几个月以来,你有哪天、是同祝晏、那只,那只公狐狸精分开的——你们搂抱着、翻滚在床榻上时,难道我从脑子里冒出来,提醒你?
“还是他唤你‘昭娘’的时候,我跟着、跟着说,昭娘我也能听见——
“又或者在你哭着、喊着说慢些的时候,我突然现身提醒你、主人,不要、不要纵情过度?”
在民风彪悍开放的焚业海久居,烛龙的话句句皆是令九昭难以招架的粗俗。
她恨得跺脚急道:“小心本殿下拔掉你的舌头——!!”
“主人、请便——”
在一顿接着一顿的挨打中,烛龙摸索出了些同九昭相处的经验。
反正只是忍痛而已,她又不能在短时间内真正干掉自己。
它低眉顺眼张开尖吻,细长如蛇类的紫红色信子吐出——分明没做什么,但九昭借由它先前的恶劣语境,无端联想到了祝晏低声诱哄着她,让她放下腿,坐在他颊上时的情形。
面孔红得几欲滴血。
九昭又恶狠狠将它打了几鞭后,意识到不能这样被烛龙牵着鼻子走。
她微微喘气,干脆动用起受血者的能力,命令道:“把你隐瞒未告知的事情都告诉我。”
作用生效,凤凰图腾在烛龙的双眼亮起。
喉咙蠕动着,马上就要被迫发出声音。
利爪趁着九昭不注意,狠狠刺进自己的躯体,借着如巨浪般再度用来的剧痛,它在几息间短暂收获了身体的自控权利,随即对大脑下达指令:反正隐瞒的事那么多,就从无关紧要的说起。
一瞬后,它表现出臣服,沙哑悦耳的青年音传入九昭耳际:“主人让我、交代隐瞒的事情,那实在太多了,让我、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不少,其实我的大名,不叫烛龙——
“战神巫劭将我视作、半个养子,特地择选了他名中一字,又因我乃三清天驱、驱逐不容之人,且‘逐’与‘烛’为同音,所以亲赐我名‘巫逐’——志在、提醒我,身虽被逐,志不可逐。
“我是天地间,唯一一条火系的真龙,区别于其他水系的龙族……没成神之前,我为蛟身,来源于、那个不知名的父亲的血脉,仙力则源于母亲曦葵将军,她原身是、是火系碧鸾。
“我原身长达百尺,能够变换出人形。哦……还有,主人大概、不知道吧,我的眼睛,是当年、在仙魔交战中,被御驾亲征的嗣辰神帝,运用神力弄瞎的,再也无法恢复。
“叛天的神仙,想要蜕变成为魔族,都要忍受、业火的层层灼烧,才能涤尽身体仙气,过程中、可能丧命,唯有我因半神半魔的缘故,无需经历这道、这道磋磨,便可自由转换体内力量。”
巫逐絮絮叨叨,说的的确都是九昭不知道的事情。
但九昭越听越暴躁。
这些她是不知道——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叫烛龙还是巫逐,对于杀死它有影响吗,还是她叫一声巫逐,它便能像民间的话本里一般,被收进紫金葫芦中去,抑或被镇压在五指山底!
“够了!”
她压着眉峰,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既明白巫逐在跟自己兜圈子,她单刀直入道:“说吧,怎么才能隔绝共感的牵系?”
“只要在我体内、下道屏障禁制就可以。”
面对这个问题,巫逐回答得很快。
九昭垂落眼帘,额头青筋直跳的间隔里,它无声舒了口气。
好险,鸡毛蒜皮的小事快要诉尽。
若九昭还想听下去,就该说出不该说的了。
血契自古以来,都建立在强大者对弱小自己者的压制中,九昭以天仙之身,同半神建立契约,全靠当时觉醒的半副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