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

包括十年前就死掉的一个纂刻老匠人以及几个月前被打死在河边的仿写文书的人都被查了出来。

环环相扣，官官相护。撒网一次，大鱼小鱼纷纷落网。

腊月二十八，中都涉案人员尽数锒铛入狱，葛良，卢奇和许长安被判斩立决。其余涉及案件者年后问斩，家眷亲属等流放边疆，封家闭院，财产尽数充公。

热闹非凡的新年前夕，中都街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以前可从来没有够抵近年关斩杀犯人的先例，就算捉拿了要犯，也是等到年后才处置。这新上任的皇帝行事作风太过凌厉，竟一刻都不能等，也不怕新年喜庆沾了鲜血晦气。

行刑当日，和暄太子南宫僴亲自监斩。

寒风凄凄，前几天才见了日头的天空又阴沉了下来，此时阴风化作利刃，无情地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三个犯人双手被缚跪于百姓之前，京兆府尹陈述其犯罪事实，在除了风声的现场，洪晨的声音似要震破人耳膜，他每说一句话，众人的心就颤一下。

陈述完毕，时辰到。

南宫僴第一次亲眼见证行刑，第一刀起时，他放在桌面下方掩着的手一下攥紧，最后一刀落下时，攥着的手松开了，掌心布着几道深深的掐痕。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刑台之下，百姓之声响彻云霄。

陈述开始时，洪晨说：“今，和暄太子奉命私访民间，查得葛良等人侵吞公粮。”

陈述结束时，洪晨说：“葛良为掩饰罪行藐视皇威，蒙蔽百姓，煽动民心，混淆视听，对太子不恭，对皇室不敬，罪加一等！”

对太子不恭，对皇室不敬。这是胥梓桑在洪晨呈上去的折子上加的批注。没有授意，洪晨怎敢说这些话？

胥梓桑虽然叫他废太子，但从没有下明令废黜他，现在却在明令上说他是和暄太子。

他嘴唇如朱砂染霜，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双耳如失聪一般，像是听不到民众的欢呼。

这段日子所有的委屈，在转身之后，化作了眼里的水雾，片刻，又被强行消散。

?公众号＋xytw1011整理?2020-10-27 19:13:13

23

寒气太重，若是看得见，南宫僴觉得，这冬天的寒气，该是一把一把冰寒冷硬的大刀。一刀一刀，生生劈开浓郁的黑暗。

他在一家茶馆等着沐言将小石头带来。小孩子每天都在问赈济粮的案件如何了，如今解决了，自然是要告诉他的。一同告诉他的，还有他消失了几个月的小伙伴的下落。

“哥哥，”小石头圆圆的脑袋被套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小棉袄遮到鼻子，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你吃饭了吗？”南宫僴要监斩，没吃午饭就走了，小石头兜里用手帕包着几块糕点，掏出来递给他。

“我吃了，”南宫僴刚还像是泡在冰水里的脸瞬间解冻，“你揣着，饿的时候吃，我们要出城一下。”

“去玩吗？”身高刚到南宫僴腰的小石头努力仰着头看他，眼里满是希冀。

“……去看人。”

“谁啊？”

看着这张天真烂漫的脸，南宫僴心揪得难受。得知葛良要被问斩的时候，他就问南宫僴有没有找到胖丫。小石头年纪虽小，却是个重感情的人，胖丫在他人生前几年当中属于那种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类型，情如姐弟。南宫僴一听他的话很是犹豫，最后直说等葛良伏法了再带他去见胖丫。

“……胖丫喜欢吃什么？”

“胖丫？”果然，小小的人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了，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哥哥你找到胖丫了吗？她在哪儿，我要见她！”他拽着南宫僴的袖子边摇边跳。

“听话，”南宫僴蹲下来摸着他的头，“我们去买一些胖丫爱吃的东西，再去看她好不好？”

于是，小石头兴高采烈地跑在前面，大肉饼，糖葫芦，烤鸡腿，牛肉干，云片糕，还有一碗喷香的馄饨。这些都是以前胖丫说有钱了要买很多来吃的东西。他现在有钱了，可以给胖丫买了。

车夫赶着车，沐言坐在马车外边，南宫僴和小石头坐在里面，一路上小石头都在兴奋地说见到胖丫要怎样怎样，还悄悄看南宫僴眼色，希望胖丫能跟自己一起生活，南宫僴看在眼里，努力回避他的欢喜，只是轻轻笑着。

山脚下，车夫把车赶到路边歇着，他们三人一起上了山。沐言提着东西走在前面，南宫僴抱着小石头走在后面。

“待会见到胖丫，你好好跟她说说话。”南宫僴温柔地摸着他的后脑勺，声音放得很轻。

“好。”

太乖了，乖得南宫僴不敢想象他待会儿会哭成什么样。

三个多月前，也就是南宫僴刚认识小石头那天，胖丫在络子街和小石头告别以后便出去乞讨。她去的地方不只限于城北那一块，城南城西城东她都经常去。那一天，她去了城南，走在河边的时候看到河边躺着个人，半个身子都在水里，胖丫胆子大，连忙下去看人是不是还活着。

“大叔，大叔你活着吗啊，快起来！”她把人使劲翻了个面，那人脸上全是伤，血糊糊的，嘴微张着，被胖丫摇了几下，闭着的眼睛睁了开。

“葛……葛良……刘府……丫头，刘府……”他努力说着话，但是因为太过虚弱，胖丫听不清。

“大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能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馆。”

“葛……太仓令……墨了……赈济，粮……报官去……刘府……抓他……”他是给葛良仿写文书的，以前，葛良直接叫人把东西给他，写好了再派人来取。他说他就写这最后一次了，葛良答应了，给了他一大笔钱算封口费，他拿了钱走在路上，却被人从后面偷袭，往死里打了一顿又扔下河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你以为你能拿钱走人吗？”

他拼劲力气将半个身子挪上岸就动不了了，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小女孩，于是，便想让小女孩去报官。他使劲掐着泥土，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墨了赈济粮，报官去刘府抓他。纵使胖丫是个九岁姑娘，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伤得实在太重，本想继续说什么，但奈何几句话就耗尽了最后一口气。胖丫拖不动人，只好先让他泡在水里，想着等自己去报了官以后再找人把他从水里拉起来安葬了。

她从刘府门前过，不确定这个刘府是不是那位大叔口中的刘府，于是她站门口往里瞅了瞅。

“小叫花子看什么，快滚！”门口的府兵赶她。她一怒之下没稳住，狠狠地呸了一声。

“大贪官！大坏蛋！杀人犯！你们贪污赈济粮，等着让官老爷来收拾你们！”说完她就跑了，可是那些府兵们一听，大事不妙，一个小叫花子居然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几个人立马追上去。胖丫一边跑一边骂，很快被抓住，那些人对着她拳打脚踢，没一会儿胖丫就没气了。然后，那些人将她拖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