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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
胥梓桑睁开眼睛的时候,南宫僴像一只大型狗狗一样紧紧贴着他,手环着腰,脑袋抵在他脖子边,一股一股呼吸出来的热气打在他脖子上。
啧,想挠痒痒。
“醒醒?”胥梓桑腾出手推了推南宫僴的腰。
“嗯?还早呢,再睡会儿。”南宫僴眼睛都没整,抱着他又拱了一下,就像拱一颗大白菜一样。
“不早了,六喜带人来了。”
“你今天又不上朝,多睡会儿对身体好,乖。”
南宫僴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胥梓桑的头,瓮声瓮气的,完了之后直接将手搭在他的脸上继续睡。
胥梓桑被他摸得发不出脾气,无语地笑了笑:“行,你继续睡,我起了。”说着,他便扒开南宫僴的手。
“你有什么事?”
“吃早饭,见人。”
“见谁?”
“你忘了了,昨晚彦栩进宫了,他现在应该起了,不好把人干巴巴晾在那里,张家的事才解决,体谅一下,听话。”
南宫僴一听,眼睛逐渐睁开,松开了手。
“你说得对,那我和你一起去看他。”
他们洗漱好以后,没有派人去叫张彦栩,而是自己走了过去。张彦栩果然已经起床,小石头也过来了,两人正在那里玩耍。
看到人来,小石头眼睛都发光了:“陛下早,哥哥早。”
“碤儿早,跟彦栩哥哥玩得开心吗?”
“开心,彦栩哥哥说你们昨晚累了要多睡会儿,陛下现在还累吗?”
……
童言倒是无忌,但是听话的三个人尴尬不已。
张彦栩脸刷的就红了,他也就随口一说,小石头怎么就给记住了还问上了?
胥梓桑顿了顿,难为情地咳了一声:“睡得饱饱的,精神像你的一样好。”说着还伸手指头点了一下小石头的额头。
南宫僴冲张彦栩很隐晦地笑了一下,张彦栩很懂地回了一下,很不幸的,他俩的小动作被胥梓桑看在了眼里。
胥梓桑:……
六喜传来了膳,几人用过早膳以后,胥梓桑拉着张彦栩下棋,南宫僴则在一旁和小石头玩一堆木头玩具。
“前两天派人找了一下,张丞相和张大人留下的东西不多,祠堂修好以后,是要将那些东西供在里面还是另作打算,你自己决定。”
“嗯,多谢陛下,祖父和父亲在天之灵终能得安慰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开酒楼吗?”
张彦栩手顿了一下,落下一子。
“从今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张彦栩这个身份活下去,不用再怕什么了。我想……出去走走。”小的时候家破人亡,后来在红尘当中颠沛流离,二十多年,张彦栩像一只金丝鸟,豢养于笼中,不见天日。他甚至不能以真实身份活着,不能心无挂碍地去别的地方。
中都是他的牢笼,如今牢笼已破,他也想去看看这大千世界。
胥梓桑能理解他的心情,并未加以阻拦。
“也好,大余还是挺大的,多出去走走,看看东南西北的风光。你一个人去吗?”
“嗯,手上有些积蓄,能花一阵子,到时候没钱了,给别人当当琴师挣点路费继续前进。”
胥梓桑一听,眉头紧皱:“这怎么行,你一个人,不说花销之类,但是安全问题都难以保证,还是需要带几个护卫。在禁军里挑几个吧,你去哪里我不管,但是一定要安全。”
“你放心吧,段老板会考虑周到的。”
一旁的南宫僴推倒了小石头堆的城堡回过头接话,不理会小石头对他的抱怨控诉。
段老板?胥梓桑知道,最开始他以为段子真和张彦栩就是合作关系而已。毕竟张彦栩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疏离冷淡。但是后来几次接触,他明显感觉得到段子真对张彦栩的情谊。如果那人真的愿意,再好不过了。
“段老板是个好人。”
张彦栩一听,咂摸出了一个味儿。
“段老板值得更好的,他已帮我太多,总不能一直都帮,总有一段路是要自己走的。”
“这么多年以来,你不都是自己走的吗?”胥梓桑不忍回顾他的往昔,每每想起,总是在心上一次又一次撕开裂口,鲜血淋漓,“彦栩,试着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下。他若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
张彦栩彻底放下手中棋子。
他从来没有放过自己。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一直痛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家人一起死去,为什么要独自承受一切。他有家,但是回不了,他有名有姓,但是不能告诉别人。
他没有自救的能力,却一直妄想有人来救他,时间长了便麻木了,开始恨这个世道,纵使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是对一切冷眼相待。
他恨自己,家灭时无能为力。被凌辱时也无能为力。
他早就脏了,比那雨天无数人踩过的污泥都脏,最终的结局也会像污泥一样,被人踩磨殆尽,烟消云散。
他不觉得自己还能获得什么好东西。
直到阴差阳错救了南宫僴,他逐渐拾回了活下去的信心。遇到段子真,人家不嫌弃他的出身,合伙开酒楼,他才逐渐觉得自己像个人。重遇胥梓桑,他才觉得自己数年以来的祈求终于被上天听到。
他重回人间。
但是,即使重回人间,他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人间的美好。满身泥淖洗不干净,穿得再鲜艳,绸缎底下也是无法濯清的脏。
他知道段子真对他的心意。那是他不能仰望的美好。
张彦栩在遇到胥梓桑的那天起就开始谋划,待事毕之后,远走他乡,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普通的生活。
他如偷生蝼蚁,活得苦,活得累,做好了永世卑微,永世耿耿于怀的准备。
放过自己,就像一个可笑又不可及的痴心妄想。
胥梓桑看穿了他的想法:“人人都会有过去,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都已经不再存在。但是现在和未来是存在的,如果带着对过去的介怀生活,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一样。试着接受新东西,接受新的人。人生本就苦短,经不起多少蹉跎,更不要留下遗憾。”
道理他都懂,但是真的要去做,彻底放下又谈何容易。胥梓桑也懂,他只是不愿张彦栩一直裹足不前。
“张丞相和张大人在天有灵,定是希望你能余生幸福快乐。”胥梓桑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就算不是他,以后遇着了其他人,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张彦栩不言语,顷刻,微微点了点头。
几人踩着饭点将人送回樽月坊,段子真提前得了消息,让人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待张彦栩,好像张家平反与否,丝毫影响不到他对张彦栩的态度。
“你猜段子真会不会跟张彦栩一起离开?”
吃过饭以后,南宫僴牵着小石头,跟胥梓桑在街上走着。
“会吧,其实彦栩对段老板并非无意,只是他自己放不下,迈不出去。若是段老板真的有那份心,能带他走出来就好了。”
“我相信段老板,你放心吧。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