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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江雪本来是不喜欢。
人声嘈嘈,烟酒气混着各色香水味,熏得脑仁发胀。话头递来递去,大半是场面上的应酬,听着无聊,插嘴更是勉强。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睡一觉,看两页杂书也好。
程江雪说:“我是觉得,既然我爱他,不能只爱他这个人吧,也要融入他的圈子,他的交际。”
顾季桐一听她这么肯妥协。
她叫起来:“圈子?交际?你不会还想嫁给他吧,程江雪!”
程江雪手里掐着个抱枕。
她含蓄地扭了扭身子:“那可说不好。”
顾季桐像观赏文物一样看她,啧啧两声:“早知道你传统,没想到你这么传统,认定了一个男人以后,脑筋死得哟。”
“这不是死脑筋。”程江雪抗议,她扔下抱枕,“我不跟你说了,先把花插上。”
顾季桐从不干活儿,她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等程江雪回过头时,已经垂下只手睡着了。
日影西斜时,她们一起在濯春门口下车。
过了窄廊,先入眼的还是东南角那几竿瘦竹。
竹叶尖被晚风拨着,窸窸窣窣地响,筛下些金色余晖,在青砖地上晃荡。
老式支摘窗棂条细巧,把院内的景致隔开一层又一层,老付作了句声:“怎么我出去一趟,多了个没见过的姑娘,站顾季桐旁边的是?”
周覆撇过头来看。
窗格子恰好框住她,穿了条素淡长裙,侧着头,在看缸里的芭蕉。
他端着杯茶笑:“我女朋友,程江雪,一会儿给你介绍。”
罗汉榻上有人哼了句。
郑云州闭着眼点评:“现在谈恋爱真是容易,老周还交上女朋友了。”
“也不是吧。”周覆不急不躁地放下杯子,“你这么多年都没交上,说明还是有点门槛。”
“......”
周覆站起来:“你们坐,我去迎迎她。”
路过罗汉榻前,又说:“这菊花茶不错,老郑,你多喝点,我看你火气挺重。”
“滚你妈的。”
他迈出门槛时,程江雪刚好抬起头。
她看着他走过来,高而瘦的身形立在风中,说不出的疏朗与闲适。
周覆站在她面前,抬手将一缕吹到腮边的发丝掠过去。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起来:“你怎么老看着我笑。”
“当然是赏心悦目才笑的。”程江雪说。
周覆握上她的手:“期末也考完了,怎么还是每天不见人,你在忙什么?”
程江雪说:“租房子,租了......”
“租了我的房子。”顾季桐从洗手间出来,接着说,“我们下午去布置了。”
程江雪点头:“嗯,下周一要开始上课,我明天就搬过去。”
接触了这么久,周覆多少了解女朋友的性格,也许是被家里管教太严,她守规矩,讲章程几乎到了迂腐的地步。
就像古井的水,自己安安静静,却照见整片天的清白。
周覆又是个随性的人,不勉强,也不追问,凡事讲个水到渠成。
他想了想:“我明天没空,但可以把车派给你。”
“嗯,那就够了。”程江雪笑着说,“我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个箱子。”
她把包交给周覆,拍拍手:“我也要去洗个手,出汗了。”
周覆把肩带收拢在掌心:“好。”
她的身影转过月洞门,周覆才问顾季桐:“把你的卡号发我。”
“什么意思?”顾季桐挑起眼看他。
周覆说:“我女朋友住你那儿,我把全年的房租付给你,按市场价。”
虽说程家不穷,但不至于在小女儿身上放那么多钱,顾家的房子可不便宜。
顾季桐抱着手说:“你是不想她欠我的,怕影响我们的友情?”
“她就你这一个朋友,还是一起长大的,让你吃亏总是不好。”周覆淡淡地说。
顾季桐来回踱步,从上到下看了遍他。
她好像懂,为什么他能主张程江雪的情绪了。
周覆真的是太明白人情世故那一套。
他都明白,但身上又不沾一点世俗味儿。
诙谐和意气里,又不乏几分出其不意的稳重。
顾季桐给他发了过去。
她问:“这件事,我要告诉小雪吗?”
“你说呢?”周覆对她的明知故问感到莫名。
顾季桐收了钱,还是直呼其名:“周覆,你对她好一点。”
周覆笑笑:“这还用你说。”
蕉叶底下,阴凉地里,顾季桐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
明明一切都好,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也许就是怕周覆做人太清醒,太理智。
他事事周到,但历史的经验里,也没有谁告诉她,稳妥人在感情中,就一定是无害的。
而程江雪,说好听点是把浪漫主义贯彻到极致。
说的现实一点,她太迷信语言和文字,也太爱做梦了。
程江雪从洗手间出来,一路捂着半边脸。
周覆问她怎么了。
她大着舌头说:“不知道,下午吃了冰淇淋以后,就有点牙疼。”
“牙不好还吃凉东西?”周覆拉过她的手说。
程江雪边走边怪自己:“我忘了,里面这颗牙本来就补过,而且冷热敏感,但那个冰淇淋......也真的很好吃。”
说完,她又揉了揉脸颊:“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周覆说:“我帮你看看。”
程江雪在原地站住。
她微微张开点唇,很乖地啊了一声。
院子里光影朦胧,周覆低下头,扶着她的脸,看了有两三秒钟。
“God,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别在我面前接吻啊。”
顾季桐忽然喊起来,吓了程江雪一激灵。
“没事。”周覆还镇定,手拍了拍她的背。
程江雪觉得离谱:“明明在看牙齿。”
顾季桐说:“你们小情侣够了,大庭广众,请适可而止,他又不是牙医,你发没发炎,他能看出来吗?”
“好了。”程江雪挣脱周覆的怀抱,上来拉她,“我们一起进去吧。”
顾季桐:“这还差不多。”
跨过门槛时,顾季桐仍在她耳边念:“要死,怪不得你一下子陷进去,你哪儿禁得住这样勾引。”
程江雪哎唷了句:“别说这么难听,什么叫勾引,好心帮我看看呀。”
“你啊你啊。”顾季桐戳了下她脑门。
周覆笑了下,闲庭信步地跟上。
还是顾小姐经验足,但好像也都没讲错。
帮她看牙齿是真的,在她张开嘴,把脸递到唇边开始,他想吻她也是真的。
饭局如预想的一样喧闹。
程江雪话不多,安静地坐在周覆身边,偶尔抿一口杯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