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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续集,没有理会你的心情。那些时候,你一定很难过。”
“还说这个干嘛。”程江雪的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两根食指来回地绞着。
她指甲很尖,周覆怕她划破自己,牵了一只过来,握在手里:“跟我谈恋爱,真的是非常低质量的相处,不知道你怎么忍了我那么久。”
程江雪没推开,她轻声说:“也不能这么讲,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一上来就把期望堆得很高。你也年轻,还走着家里安排的路,没有像现在这样,靠自己去构建过一个未来,原生家庭的问题也没清算,不能只怪你。”
岁数轻的时候恋爱,眼中纯粹得只剩爱。
万物简单到化整为一个问题——你到底爱不爱我。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那就是不爱;没有收获同等的热烈,那也不叫爱。
但爱不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字眼。
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沟通过。
过去无数次的交流,语言作为古老而局限的载体,从未冲破他们各自的认知壁垒。
这个过程里充满了猜测和分歧,谁也没有真正用对方的眼睛看问题。
会失望,会争执,会分手,都是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破译出的表情密码是唯一正确的真相,却忘了问一句,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程江雪把手抽出来。
她坦然地笑了下,像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
程江雪偏过头对他说:“不要总提当年,谈到这里就够了。”
“好,以后不说了。”周覆嘴角噙着点笑,突然发问,“男朋友是骗我的吧?我问遍了,压根查不出这号人。”
被当面拆穿那么浅的谎,程江雪先是怔住了,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两下,然后低下头,鼻腔里发出声嗤笑。
过了会儿,她高抬起下巴:“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接受其他人,也不会接受你。”
“我知道。”
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周覆喉咙里像含了冰,冷飕飕地吞下去。
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她这个样子很可爱。
周覆伸手给她捻开一缕头发:“对,千万不要接受,就冷落我,或者玩弄我。”
让他也来当一回她,把她受过的伤,尝过的酸,咽下的苦,都分给他体验一遍。
雨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唰唰地冲下来。
头顶的灯投下一片沉影,程江雪望住他的眼睛,时间像是要凝固在这里,把一瞬拉长成永恒。
她又慌忙转头,视线坠入白茫茫的雨雾。
程江雪脸颊有点热,应该是被烤得。
她结巴地说:“你......你又跟谁学的,哪儿来这么多词。”
“不用学,我天生就会。”周覆还盯着她看,面不改色,“还能给老郑补习,如果他需要的话,不过他没空恋爱,忙成三孙子。”
程江雪嘁了声:“会说也没听你说过,讲大道理就来劲。”
她正低头,一段颈子从衣领里露出来,白得令人心惊。
重新烘干的发梢团在肩上,墨云一样乌黑。
护发精油的香气弥漫开,将他温柔地包裹住。
周覆不动了,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把这点气味吹散。
他忽然想抽烟,喉头干涩地吞了一下。
于是缓缓道:“以前对未来都不确定,不敢说太多,也不好说太深。况且,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深沉寡言的男士,对这套不感兴趣。”
“谁会反感听好话啊。”
“行,那以后天天说,当政治任务说,说到你受不了。”
“不要。”程江雪猛地回过头,“我也很忙,没空听这些虚头巴脑的。”
忽然对视上,她的眼神有一秒的失焦。
她甚至感受到他下巴上的温度,一口气呼得失了刚才的平稳。
因为离得太近,她有种微醺的晕眩,像跌进了温柔罗网里。
周覆更是喉咙发痒发干,想要说话,也想吻她。
又怕惊散了这么一点好不容易聚拢的氛围。
周覆抬起手说:“你头发上有东西,别动。”
“什么东西,虫子吗?”程江雪真不动了。
“不是。”
他的头侧过去,呼吸掠过她的下颌,拈出了一颗苍耳。
“这个。”周覆拿下来,放到她手心里,“应该是在灌木丛里沾上的。”
程江雪别过脸,不再看他:“嗯,你不推开我,我都没看见那块石头。”
周覆说:“你没经验,但我防过几次汛,听得出这种声音。”
程江雪拨着那粒小东西,又问:“那怎么不和我一起躲?要是你推完我没时间反应,被砸到了呢,想过吗?”
周覆笑说:“你当我多英明?一秒钟能考虑这么多事,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当然是你的安全要紧。”
程江雪说不出话。
耳边是血液涌动的声响,汨汨地流过四肢百骸,撞击着她的耳膜,一下,又一下。
她又把手伸到取暖器前,明明不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干了还要烤,反复地烤。
掌心里热烘烘的了,程江雪才又问:“你现在对未来就确定了吗?”
“那请问我是在舍命救谁呢?”周覆反问。
“哦。”
“不知道白生南她妈妈生了没有。”程江雪突然叹了口气,又吓得赶紧问,“他们不会也没下山吧?”
“那不可能,几个人抬着担架跑,早就上车了。”周覆说。
他拿出手机,给张垣拨了出去,开了外放。
张垣刚在办公室坐下,累得不想动。
他接起来:“喂?老周,我怎么听说你被困山上了?”
“是,运气不太好,在水文站躲着。”周覆说,“那个,程老师学生的家长怎么样了?”
张垣哦了声:“挺好的,已经生了,就是没钱付住院费,先挂账吧。”
“她老公还没从派出所出来?”周覆问。
张垣嗐了一声:“还提她老公,人倒是放出来了,一看生的女儿,骂了几句又走了,混蛋一个。白生南拖住她爸爸,还被踢了几脚,我刚给她上了点药。”
程江雪听得难受,在旁边说:“算了,张医生,等我下去了,我去结吧。”
“你这老师当得。”张垣笑了笑,“又出钱又出力。”
周覆正经地说:“这你就不了解程老师了,作为德行最出众的优秀教师,她见不得学生遭一点罪。”
“听上去你很了解啊?”张垣说。
程江雪怕他乱说,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周覆嘶了声:“我还行,得了,我们回头再说,手机没电了。”
“哎,老周。”张垣看了一眼雨势,和医院窗外张牙舞爪的树影,“看这样子,今晚路是修不通了,在山上当心点。”
“好。”
傍晚时,天边轰隆降下几道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