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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行李整理得像样些。小窦站在门口,看着空落落的新家,心里既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不止一人。小窦好奇地探出半个头,只见一个穿着简朴干净衣袍的年轻女子,正领着几个人朝他们家走来。那女子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步履轻快。她身后跟着的人,手里都抱着、扛着东西,有大有小。小窦的心猛地一跳,认出那是常来巡视的主公谢乔,她赶紧缩回屋里,躲到阿娘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往外瞧。

“军户窦忠可在?”谢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清亮又温和。

窦忠和阿娘闻声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又是躬身又是作揖,显得手足无措,嘴里讷讷地说着:“主公……主公来了……”

谢乔看他们拘谨的样子,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往旁边让了让,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一个个包裹、箱子、袋子搬进了屋里。很快,原本空荡荡的泥地就被占去不少地方:几床厚实柔软的新被褥,散发着阳光和棉絮的味道;一套崭新的曲辕犁和几把铁制农具,闪着金属的光泽;一篮子圆滚滚的鸡蛋,旁边还有分装好的小麦种子和几种蔬菜种子;甚至还有人铺开一张草席,将几捧颜色奇异、泛着微光的土壤小心地倒在上面。

谢乔走到阿娘面前,让人将一台半旧但保养得很好的织机抬了进来,放在光线最好的窗边。“我听闻你会织布?”她看着阿娘,语气温和,“这台织机,你先用着。往后织些布匹出来,除了自家用,多余的可以交给官府换取所需,也能补贴家用。”

阿娘愣愣地看着那台织机,布满老茧的手有些颤抖地伸出去,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机杼。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眼泪差点就滚落下来。

谢乔又转向窦忠,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户戎装和一把擦拭得锃亮的环首刀递到他面前。“你是军户,守土有责。这是你的衣甲和兵器。”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以后操练不可懈怠,护好家人,护好这片土地。”

窦忠双手接过沉甸甸的衣甲和兵器,胸膛起伏,激动得脸庞涨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最后,谢乔的目光落在了躲在阿娘身后的小窦身上。她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双崭新的棉鞋,鞋面是厚实的棉布,针脚细密。她走到小窦面前,蹲下身,朝她招了招手,放柔了声音:“小窦,可以这样叫你吗?过来试试,看这双鞋合不合脚。”

小窦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犹豫着,看看阿娘,又看看谢乔温和的脸,终于还是小步挪了过去。她低着头,不敢看谢乔的眼睛,紧张地绞着衣角。

谢乔拿起她的小脚,脱掉那双早已磨破的草鞋,将柔软温暖的棉鞋轻轻套在她脚上,还细心地帮她系好了鞋带。“怎么样?”她抬起头,笑着问,“暖和吗?”

小窦动了动脚趾,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里。她用力点点头,脚下的触感让她安心。终于,她鼓足了勇气,飞快地抬头看了谢乔一眼。主公的笑容,好像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暖和一些。

她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主公。”

谢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站起身,对窦忠夫妇说道:“安心住下吧,缺什么就上报,能解决的都会尽量解决。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小窦年纪也不小了,送她去榆安县城的官学念书吧。官学不收束脩,还管一顿午饭。多学些字,明些理,将来总会有出息。”

去官学念书?窦忠和阿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 W?a?n?g?址?F?a?布?y?e?ì????????è?n??????②?5?????????

过来,激动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谢主公大恩大德!谢主公大恩大德!草民……草民……”

“快起来,地上凉。”谢乔连忙示意随从扶起他们,“这是应该的。”

小窦站在一旁,看着爹娘激动落泪的样子,又看看谢乔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身简朴的衣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她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官学好好念书,将来也要像主公一样,做一个有用的人,帮助更多像他们家一样的人。

天刚蒙蒙亮,小窦就醒了,比院子里最早的鸡叫还准时。她几乎是弹起来的,手脚麻利地穿上阿娘熬夜赶出来的新衣裳。布料是普通的粗麻,针脚却密得像阿娘藏在心底的期盼。阿娘一边帮她把头发梳成两个整齐的小辫子,一边往她的小布包里塞东西,一个烙得金黄的麦饼,还有一个装满凉白开的旧水囊,塞了又拿出来看看,再塞进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路上渴了就喝,饿了就吃饼,到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

小窦用力点头,紧紧抱着那个布包,像是抱着自己崭新的人生。心口那地方,扑通扑通地跳,有点慌,又有点按捺不住的雀跃。

到了村口约定的地方,已经有几个半大孩子在了,都跟她一样,穿着家里最好的衣裳,脸上混杂着兴奋和不安。那辆接送他们的“马车”其实就是个加了顶棚的板车,木头架子看着摇摇晃晃,但里面铺了干净的干草,角落里还放着几块旧毡垫,倒也算齐整。小窦找了个角落坐下,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熟悉的田埂、村舍慢慢后退,清晨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灌进来,让她觉得鼻子有点酸。

马车“嘎吱嘎吱”地进了榆安城。城里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是人!叫卖声、车轮声、说话声混在一起,嗡嗡地响。街边的小摊上摆着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还有包子铺冒着热气,那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馋得她悄悄咽了口唾沫。阿娘大概是感觉到了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收紧了些,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不怕,阿娘在呢。”声音很轻,却让小窦纷乱的心绪安定了不少。

官学门口人不少,大多是送孩子来的家长。负责登记的先生是个微胖的中年人,态度很是和气,并不因为他们是军户就怠慢。他拿出名册,问了小窦的名字和大概岁数,又问了窦忠的名字,便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地写了上去。看着自己的名字“窦芷”落在纸上,小窦觉得那墨迹似乎都在发光。

阿娘看着先生写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点骄傲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小窦的后背:“去吧,好好听先生的话。”

小窦嗯了一声,攥紧了小布包的带子,一步一步挪进了学堂的大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孩子,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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