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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当日莽苍山下,那一面,竟然是永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令谢乔始料未及,她明明记得昨天还确认过张梁的状态,今日便……

等等!不对!

北海国至睢阳城,哪怕快马疾奔,最少是十日的路程。

谢乔瞬间冷静下来,她打开系統,进入【角色】模块。

隨后,她久久地望着[张梁]的名字,以及状态栏显示的[健康],陷入了沉思。

系統冰冷的文字,与眼前士兵声泪俱下的控诉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谢乔关掉系統面板,心头那股因噩耗而起的怒火与惋惜,如同被冷水浇过,迅速冷却,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系统从不撒谎,更不可能出现长达数日的延迟。

此刻,她无比确信这一点。

眼前这出声情并茂、血泪交织的戏码,只有一个解释——诈。

是谁在背后导演这出戏码?管亥吗?目的何在?

谢乔思绪飞转。

如果她信了,信了张梁惨死的消息,她必然会怒火中烧,倾尽全力为他复仇。

她几乎能看到后续的景象:大军集结,号角連天,她亲率主力,杀气腾腾地扑向北海,誓要将管亥碎尸万段。

然后呢?梁国位居中原大地,无险可守,大军一旦离开,睢阳,这座刚刚安稳下来的城池,会变成什么光景?

一块毫无防備、兵力空虚的肥肉。

山中的黃巾军缺的是什么?是粮草。

睢阳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礼物。

调虎离山……再来个顺手牵羊?

谢乔抬眼,目光重新落在那个仍在抽泣的军士身上,声音却平静下来:“你再说一遍,管亥是如何布阵围困张将军的?他使了何种诡计?张将军又是如何应对的?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不要漏掉。”

隨着她不紧不慢、条分缕析的追问,那军士脸上的悲怆开始掺杂了慌乱。

他眼神闪烁,言辞间磕磕绊绊,先前描述的激战场面,在细节追问下破绽百出。时说管亥用火攻,又说管亥暗箭伏兵,张梁突围的方向更是变了数次。

这演技,放在戏台上都得被人扔臭鸡蛋。

够了。

谢乔心中已有定论。

她猛地一拍几案,发出“砰”的一声巨響,震得那军士一哆嗦,哭声都停了半拍。

谢乔脸上怒容勃发,眼神凌厉如刀,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谎報军情”的细作生吞活剥。

“管亥匹夫!”她的声音骤然拔高,暴怒,抽出长剑,“传我将令!尽起梁国之兵,所有能战之士,一个不留!隨我北上,踏平北海,生擒管亥,報此血仇!”

那军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面无人色,連滚带爬地应喏告退,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盛怒中的谢乔当场斩杀。

看着那狼狈逃窜的背影,谢乔脸上的怒容缓缓收敛,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冰冷。

演戏嘛,谁不会呢?

就看谁演得更像,谁更能骗过谁了。

传言军士連滚带爬地跑出厅堂,消失在门外。

谢乔脸上的怒容并未立刻消散,她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仿佛仍在为张梁之死而愤懑。

片刻后,她才缓缓坐下,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

“来人。”

一名亲从应声入内。

“传令下去,斥候营即刻全体出动,沿北海方向仔细侦查,特别是那些可能藏匿细作的山林路口,给我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谢乔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眼底一丝锐利。

“喏!”

命令传达下去,斥候们如同撒出去的网,悄无声息地覆盖了通往北海的要道。

不出三日,回报便陆续传来。

“主公,宁陵县北面三十里外发现数名形迹可疑之人,似在窥探我军动向。”

“主公,官道两侧林中,亦有发现,行踪诡秘,衣着颇似黃巾流寇。”

“……”

果然不出所料。

谢乔听着斥候汇报,心中冷笑。

时机成熟,她不再犹豫,当即下令:“擂鼓聚将!”

沉闷的鼓声在睢阳城头響起,传遍大街小巷。

很快,各部将领齐聚相府。

谢乔环视诸将:“斥候来报,北海国,蛾贼盘踞,滋扰百姓,梁国既定,当为天子分忧。即刻起,尽起梁国之兵,所有郡国兵、西凉锐卒、宁陵塢甲士,悉数整備,随我北上讨贼!”

诸将闻言,虽有人对突然与黃巾开战心存疑虑,但见主公决心已定,皆轰然应诺。

此时,长史刘備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既要讨伐蛾贼,備麾下有二弟,关羽、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战讨伐逆贼,愿为主公前驱!”

他身后,关羽丹凤眼微阖,抚着长髯,神色肃然。

而张飞早已按捺不住,豹头环眼瞪得溜圆,瓮声瓮气地嚷道:“大哥说得对!那黄巾贼寇算什么东西,主公尽可放心,看俺老张去了,不把脑袋拧下来蹴鞠!”

他紧捏拳头,关节发出噼啪声響,一副急于上阵的模样,在城中憋了这些时日,骨头都快生锈了。

谢乔微微颔首:“好!玄德高义,云长、翼德皆是虎将,我求之不得!此战便请翼德为先锋,云长为我掠阵!”

“谢主公!”刘备大喜。

张飞更是咧开大嘴,乐得直拍胸脯:“主公放心!看俺的!”

除了直属部队,谢乔还派人快马加鞭,向梁国境內大小塢堡广发檄文。

措辞并不客气,更像是命令:共讨北海国管亥,战后论功行赏!

这些塢堡平日拥兵自重,但在黄巾之乱中亦深受其害。

如今谢乔势大,旗号響亮,檄文一出,他们自然无法抽身事外。

高平坞最先派兵,其余坞堡略作权衡,纷纷响应。

一时间,各路人马带着自家部曲涌向睢阳。少则百十人,多则数百,装备五花八门,却都带着一股地方豪强的悍勇之气。

睢阳城外,营寨连绵数里,旌旗招展,几乎遮蔽天空。

郡国兵的制式军容尚算整齐,西凉铁骑自带一股肃杀彪悍的气息,宁陵坞的甲士精神抖擞。

而那些新来的坞堡私兵则显得驳杂不齐,衣甲各异,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却也汇聚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洪流。

负责登记造册,分派粮草的军吏忙得脚不沾地。

看着这迅速膨胀起来的军力,粗略点算,竟已超过万数。

如此规模的军事集结,若在太平年月,足以让朝廷派人前来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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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西有羌乱,北有乌桓,天下纷乱,雒阳的衮衮诸公正为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焦头烂额,连天子的私库都快见底了,哪还有闲心和余力来管这梁国之事。

不过,该走的流程自然还是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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