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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

“看样子,圣人不愿露面,只肯以文字作答。”旁边一个稍有见識的士人猜测道。

“故弄玄虚!”还是有人不信。

桥茂却站在原地,神情专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久到围观的人群都有些不耐烦,开始窃窃私语时,那扇木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

还是那个总角童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手中托着木盘,盘中放着一卷写满了字的竹简。

正是桥茂方才遞进去的那一卷。

童子将木盘递还给桥茂,依旧一言不发,转身回门内,大门闭合。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刘茂和他手中的竹简上。

桥茂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竹简。

他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僵立当场。

他拿着竹简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文字,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人屏息凝神,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愈发好奇。

“桥先生?桥先生?”旁边有人忍不住轻声呼唤。

桥茂仿佛没有听见。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神情混杂着狂喜,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再次低头,逐字逐句地看着竹简上的答案,看得极其缓慢,极其仔细。

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积郁多年的块垒。

他小心翼翼地将竹简卷好,双手捧着,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动作: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紧闭的官学大门,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学生桥茂,叩謝圣人解惑!”他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哽咽,“此惑困扰学生二十余载,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得圣人点拨,茅塞顿开!圣人学究天人,学生拜服!拜服!”

说完,他又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幕,让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桥茂在睢阳城也算小有名气的儒生,性格方正,治学严谨,从不轻易服人。

此刻他竟对一座空门行此大礼,言语间又如此推崇备至,那竹简上的答案,究竟写了什么?

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圣人,难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桥茂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竹简揣入怀中,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他环视四周,看到众人惊疑不定的神情,郑重说道:“诸位,圣人所言非虚!老夫以毕生所学担保,此解精妙绝伦,非凡人所能及也!”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匆匆离去,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桥茂离去后,人群彻底沸腾了。

“天呐!桥老先生都跪了!”

“看来是真的!真有圣人降世!”

“那童子说,每日只答一问,今日之问,已被桥老先生用了。”

“明日!明日我定要来!”

“我也有困惑,关于的……”

“我……我想问问这……”

怀疑被敬畏取代,好奇被渴望填满。

那座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官学,此刻在众人眼中,已然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而庄严的光晕。

第二日,天色刚透出微光,官学的大门前已是人头攒动,比昨日更甚。

桥茂昨日那惊天一跪,彻底点燃了睢阳城百姓和士人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人人都想见識一下这圣人的风采,更希望能得到指点迷津的机会。

人群拥挤着,喧哗着,都想往前凑。

“让我先问!我家三代单传,就想问问子嗣!”

“让开让开!我这有经学大义不明,关乎大道!”

“我想问问我何时能一夜腰缠万贯!”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那扇门“吱呀”一声,又开了道缝。

还是昨日那个总角童子,依旧面无表情,手里却多了一个半人高的竹编背篓。

他走到门前空地,将背篓放下,稚气的声音响起:“圣人有言,天道酬勤,亦看缘法。欲问者,需自备竹简,书写疑问,投入此篓。每日只抽一签作答。”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许多原本凑热闹的,或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悻悻然退到外围。

能识文断字,还能自备竹简的,毕竟是少数。

不多时,数十枚写着问题的竹简被投入篓中。

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入背篓,随意搅动几下,然后摸出了一枚竹简。

他展开竹简,朗声念道:“问,《春秋》‘郑伯克段于鄢’,何以不称‘杀’而称‘克’?其微言大义何在?”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低呼,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文士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拱手:“是我的问题!是我的!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个问题亦是困扰他多年,请教过不少名宿,都未能得到令他完全信服的解答。

童子面不改色,收起竹简,转身回了门内。

大门再次紧闭,留下外面一群翘首以盼的人,尤其是那位提问的儒生,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不住地踱步。

门内,竹简被一个手脚麻利的仆役快速传递,穿过几重院落,送到了梁园深处的一间静室。

謝喬接过竹简,快速扫了一眼,心中暗笑:“又是经学,慈明先生业务范围之内。”

她记下问题,转身推开旁边书房的门。

此刻,荀爽正伏在案上,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卷古籍,眉头微蹙。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见是謝喬,微笑相迎。

“未知谢府君造访,有何贵干?”

“喬有一问,欲请教慈明先生。”谢乔周全施礼。

注意到他宽大的袍袖下,隐约露出桌案一角,似乎有什么东西用布盖着,还冒着丝丝热气,空气中仿佛飘着一股炸土豆的香味。

谢乔忍住笑意,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荀爽听完,略一思忖,便口述了答案,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谢乔飞快记下,不敢多留,怕打扰了慈明先生享用他的至味。

她转身就走,留下荀爽如释重负般,迅速掀开了桌案上的布。

外面,时间同样在流逝。

约莫又过了半炷香,就在那提问儒生快要望眼欲穿时,木门开启,童子再次走出,将写好答案的竹简递还。

那儒生颤抖着双手接过,展开细看。

初时眉头紧锁,渐渐地,他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最后化为狂喜。

他猛地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克’字之妙,一言道破!郑庄公之心,昭然若揭!”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也学着刘茂的样子,整理衣冠,对着大门深深一揖,高声道:“学生王良,谢圣人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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