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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强作镇定,拱手,“敦煌谢乔。将军神采非凡,惊为天人,莫非便是威名远播的飞将?乔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

吕布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随即又恢复威严,画戟在手中轻轻一转。

吕布一抬手,身后随从立即上前,对谢乔一行进行仔仔细细的盘查。

他仍未下马,手中方天画戟横扫,锋利的戟刃小枝,落在谢乔的脖子边,离她的咽喉不过寸许。

谢乔感受到了金属的寒意,她屏住了呼吸。

“相国一怒,你便屁滚尿流赶来京师。”吕布冷笑一声,语气中满含嘲讽,“当真是怂包。”

第116章

这是謝乔第二次入帝都。第一次是创业之初,她初涉仕途,耗费重金,在西门于宦官手中买得一县长,从此进入世人的眼中。

如今再入雒陽,人事已非,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车轮碾过雒陽城铺设不甚平整的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咯吱声。

帝都自有其繁华气象,只是那繁华底下,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沉寂。

謝乔掀开车帘一角,望向窗外。

街道两側的屋舍鳞次栉比,间或有几家店铺仍开着门,铺內的伙计却无心招揽,只是木然地守着货摊,目光空洞。

往来的行人皆是布衣短褐,个个低垂着头,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无形的猛兽在追赶。

彼此间鲜少交谈,偶有低语,也很快被风吹散。

不多时,一队巡街的甲士自街角轉出,约莫十數人,步伐沉凝。身披铁甲,甲片在阴沉天色下泛着冷光,手中长戟森然。

领头的校尉目不斜視,队伍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过,铁靴敲击石板的声音沉重而压抑,让本就凝滞的空气更添了寒意。

街上的行人慌忙避让至道路两旁,愈发噤声。

謝乔放下车帘,心头那根弦,自虎牢关起便紧绷着,此刻更不敢有丝毫松懈。

京师雒陽,这座百年帝都,如今已是董卓的掌中之物,生杀予夺,皆在其一念之间。

马车在一处驿馆前缓缓停下。

分派给謝乔的是一间还算洁净的上房,位于后院,相对僻静,少有喧哗。

子姝手脚麻利,先取过自带的软褥铺在榻上,又从行囊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布巾,沾了些清水,仔細擦拭案几和坐墩。

谢乔在案几旁坐下,刚接过子姝递来的温水,准备润润喉咙,缓解一路的风尘,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驿馆的仆役引一名小吏摸样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来人站定,朝谢乔道:“相国有请。”

谢乔心中一沉,面上却不表露分毫。“有劳。”

待人离去后,谢乔才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随行众人。

她略作思忖,带上虞仲、子姝二人随她同去。

再嘱咐其余人等,在此处静待,不得生事。

虞仲武艺驚绝,剑法高超,此行凶险未知,有他在旁,多少能应付些突发状况。而子姝是女子,随身显得没什么威胁,且她心思細腻,也能在危局中提供不少助力。

相府门前,卫士林立,守备之森严,让人不敢生出半点异心。

踏过高高的门槛,进入相府。

甲士手中的戟尖在头顶交错,形成一道森严的兵刃之墙。

谢乔目光平視,脚步不疾不徐,虞仲紧随其后,子姝则亦步亦趋地跟在最后。

一重又一重院落,每一道门都有甲士把守。穿过數道回廊,四周的景致渐渐奢华起来。

廊柱皆以名贵木料打造,漆色沉厚,其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瑞兽。

庭院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叠石错落有致,池沼中锦鲤嬉戏,一派歌舞升平之景,与府外那死气沉沉的街市判若云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似有若无,却足以彰显主人的权势与豪奢。

谢乔默不作声,每一步都踏得沉稳,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那些朱漆大柱、彩绘栋梁,心中暗自估量着这座府邸的靡费。

快到正厅时,引路的侍从忽然停下脚步,轉身对虞仲和子姝说道:“二位留步,相国只见谢少府一人。”

虞仲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向前踏了半步,想要开口。谢乔却轻轻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就在此处等候。

她轉身独自走向厅堂,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厅堂之內,空间阔大。地面铺设着来自西域的毛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董卓踞于上首,身形肥硕,目光却锐利如鹰。

在他左手下方,设一座席,坐着一名文士。

此人约莫四十上下,身着一袭素色深衣,面容清瘦,下颌留着短须,眼神阴沉不定,正是董卓的首席谋士,李儒。

谢乔不敢直視董卓,垂下眼帘,上前數步,屈膝,双手交叠于腹前,深深一揖:“敦煌谢乔,参见相国。”

“哈哈哈,昭奕远道而来,辛苦!”董卓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热络,笑声中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威压。雖然故作热络,却并未起身相迎。

董卓微微前倾,目光在谢乔身上打量:“你我皆凉州出身。咱凉州人豪爽,今日到了老夫这里,不必拘束!”

他乡遇故知?

谢乔腹诽,董卓这故知她可攀不起。真要不拘束,恐怕小命都难保。

“乔,一介微末小吏,不敢与相国相提并论。”谢乔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她对权势的敬畏。

当然,这颤抖有七分是装出来的,三分却是真的紧张。毕竟虞仲和子姝不在她身旁。

董卓肥手一挥,“哎,不必谦逊!老夫虽久征关外,亦闻昭奕大名。”

谢乔拘谨一笑,头皮发麻。

“相国听闻昭奕治梁,政通人和,百姓安居。如此贤才,自当到朝廷效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一旁的李儒道。

“乔惶恐。”她低声回应,不敢多言。

董卓在上首调整了一下坐姿,“今日请昭奕来,是有一事,要你与文优一同去办。”

文优,正是李儒的字。

谢乔心中警铃大作。

与李儒一同办事,能有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脏活。

但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此刻,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谢乔压下心头的驚涛骇浪,再次躬身,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既是相国均旨,乔敢不遵从?”

此刻,李儒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笑意极淡,几乎难以察觉,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倏地缠上了谢乔的后背,让她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

与此同时,廷尉府大牢深处。

一名狱卒提着灯笼,引着皇甫嵩在狭窄的过道中穿行,铁链拖曳的声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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