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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声响。那是他的兄长,曾经的天子刘辩。他脸色煞白,嘴唇翕动,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董卓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惊愕的脸庞,最后落定在谢乔身上,他语气不变,继续说道:“昨日,谢少府入京探视,发现弘农王病卒于床。谢少府,你且与百官细说来。”
刹那间,殿内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谢乔身上。
谢乔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地上前一步,平静道:“确有其事,弘农王薨于昨日,医官称乃是痼疾沉疴所致,业已入殓。何太后亦哭死于侧。”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无论真相如何,她谢乔的名字,都将与弘农王刘辩的死,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成为史书上或明或暗的一笔,也成了董卓手中一枚新的棋子,一个新的威慑。
董卓闻言,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声道:“多亏谢少府及时发现,如若不然,只怕弘农王遗体久置,有所不洁,岂非有损皇家体面,更伤宗庙威严?谢少府此举,当记一功。”
他环视百官,声音陡然提高:“某意,当为此功,封谢乔为侯。诸位,可有异议?”
殿内一片死寂,无人敢应。
董卓的提议,在此时此地,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片刻后,才听见王允等三公率先躬身:“相国所言极是,臣等并无异议。”
其余百官见状,亦纷纷附和:“臣等并无异议。”
声音零落,却无人敢提出半句反对。
董卓这才转向御座上的刘协:“天子?”
刘协几乎是立刻应道:“全依相国所言。”
董卓目光看向内侍。
那内侍会意,上前一步,扬声道:“陛下有诏,少府谢乔,忠心耿耿,勤政爱民,此番探视弘农王,不辞辛劳,及时发现弘农王薨逝,处置得当,维护皇家威严,保全宗庙体面。功绩卓著,当予嘉奖。今特擢少府谢乔为西亭侯,食邑三百户,以彰其德,以励百官。”
谢乔:?
不是,这就封侯了?
反应慢半拍的谢乔躬身,深深一揖:“臣乔,扣谢陛下隆恩。”
她眼前随即弹出了系统的字幕。
【你获得了爵位[西亭侯]。】
【你的声望增加了80点。】
第117章
打开系统面板,在【主公】的个人属性页面,謝乔发现她的头衔果然已经实时更新了。
[謝乔]【漢少府西乡侯】【诡计多端】
謝乔从未想过,封侯拜将,可以这般容易。
不必戍边殺敌,不必开疆拓土,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只需在朝堂上替权臣圆一个谎言便可。
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奉天子以令不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处这么多。
貌似她真的嗅到了一丝权力中心的味道,那是一种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甜香。
殿中礼官高呼退朝。
文武百官躬身行礼,而后依品阶高低,鱼贯而出。他们垂着头,尽量不与旁人目光交接,快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德阳殿。
殿外晨风清冷,吹在脸上,
让謝乔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
她混在人流中,脚步略显沉重。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者探究或者惊惧或者鄙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大概此刻,所有人都以为,她已是董卓的爪牙,是殺害弘农王的帮凶。甚至可能有人认为,正是她亲手伤害了弘农王,是为了讨好董卓纳下的投名状。
她微微收拢了心神,面色尽量保持平静,隨着众人缓缓向宫门行去。
文武百官中,有人偷偷交换眼神,有人緊握拳头,更多的人则是面如死灰,唯恐被董卓的余威波及。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侧后方傳来,不疾不徐,与她的步调渐渐合一。
一道身影不着痕迹地靠了过来。是皇甫嵩。
“昭奕,别来无恙。”皇甫嵩的声音壓得很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送了过来,若非凝神细听,极易被周遭的脚步声与官员刻意壓低的議论声所淹没。
他双目平视前方,面容肃穆,双唇仿佛没有动过。
谢乔心中一凛,亦壓低了声音,同样没有侧头,只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宫门,缓声道:“皇甫公,一别数年,在京中可还安好?”
她知道皇甫嵩刚直,先前因直言得罪董卓,险些被害,如今在朝中不过挂个議郎的虚职,日子想必不易。
皇甫嵩脚步与她并行,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我知昭奕不忍治下生灵涂炭,故委屈求全,周旋于此浊世之中。”
一句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涌遍谢乔四肢百骸,她不禁心中动容。在这滿朝猜忌与敌意之中,竟还有人能看穿她身不由己的苦衷,还有人理解她。
她微微侧头,感激地看了皇甫嵩一眼,却未多言,只轻轻“嗯”了一声。
宫门在望,禁中守卫端着长戟肃立两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鱼贯而出的官员。
皇甫嵩身形稍稍一顿,声音愈发轻微:“向时,董賊欲伐梁国,何伯求力劝,已被董賊下狱。”
谢乔闻言,心头一沉。
何颙与她颇有交情,如今竟也遭此厄运。
行至宫门外的石狮旁,皇甫嵩做出向左转弯的姿态,却在经过谢乔身边时,低声说道:“后日亥时,王司徒设宴府中,昭奕当至。”
话音落下,他已走出数步,汇入了另一股人流中。仿佛两人只是恰好同路一段的陌生同僚。
谢乔心中了然。这必然不是寻常宴饮。王允身为司徒,位列三公,若是暗中设宴,定是为了密谋除董之事。
历史上,便是这位王司徒设下离间计,诱使吕布斩殺了董卓。
两日后,谢乔依约赴宴。
她换上一身寻常的深衣,乘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在亥时一刻,趁着夜色,抵达了司徒王允的府邸。
府门前的仆役见到她的车驾,并未上前盘问,只不着痕迹地递了个眼色,便引着车夫去侧门。待车停稳,一名管事模样的老者早已躬身候在车旁,低声道:“谢少府,这边请。”
谢乔隨他穿过前厅,厅中已有数人,皆是朝中官吏。寒暄一二,隨后又被带到后院的一处偏房。
房中设有暗门,推开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便是那间密室。
密室不大,约有三丈见方,四壁无窗,只在墙上凿了几个小洞用以通风。室内摆着几张矮几,几盏青铜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芒。
在座的皆是朝中重臣,有三公九卿,有列侯議郎。
室内已坐了十数人,皇甫嵩亦在其中。见到谢乔进来,众人只是抬眼看了看,并未起身。
她能进这种场合是很奇怪的,毕竟她身上还带着殺害弘农王的嫌疑。谢乔推测,大概是皇甫嵩力保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