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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文书给他登记。
这等人,根本不是主公想要的“良家子”。
他们打顺风仗或许还行,一旦战事胶着,第一个溃逃的,也必然是他们。
接下来的两天,情况并未好转。单全换了几个地方,甚至亲自上阵演武,一套枪法使得虎虎生风,引来阵阵喝彩。
可熱闹过后,一提到参军入伍,人群便作鸟兽散。
这份安宁,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谁又舍得轻易拿命去赌呢?
单全终于按捺不住,拦住了一个挑着担子、脚步生风的壮汉。
“站住!”
那汉子吓了一跳,看清是单全,脸上挤出几分畏惧,连忙躬身:“将军有何吩咐?”
单全的目光在他粗壮的胳膊上转了一圈,开门见山:“你这身板,是把好手。为何不愿入伍?如今主公励精图治,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汉子闻言,笑容愈发苦涩。他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将军,您误会了,小的不是不愿……只是……只是……”
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单全眉头一皱,声音冷了几分:“只是什么?有话直说!主公治下,不兴拐弯抹角!”
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汉子身子一颤,他一咬牙,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将军,小的不敢瞒您。小的家里,上有快六十的老母,常年卧病在床,下有……有刚满周岁的娃儿。婆娘一个人要照顾老小,还要操持家里的几亩地,实在是操持不过来。再说了,主公仁德,去年给我们这些流民分了田地,眼瞅着就要秋收了,这日子……这日子刚有个盼头,小的实在是……实在是不敢想别的了。万一……万一小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塌了啊!”
他说的是实话,是这片土地上成千上万个家庭的缩影。
好不容易获得了理想的生活。这也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让这些饱经战乱流离之苦的百姓第一次尝到了安居乐业的滋味。有自己的田,有温暖的家,有可期的收成,谁还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赌一个渺茫的未来?
单全沉默了。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比谁都懂这份安宁的珍贵。正是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们才需要更强大的军队。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安宁,百姓们失去了拼命的动力。
这是一个死结。
“知道了,你走吧。”单全无奈地挥了挥手。
汉子如蒙大赦,连声道谢,挑起担子,几乎是小跑着汇入了人流,仿佛生怕身后的将军反悔。
一连几天,情况毫无改观。
而招募来的兵员,多是些在城里混不下去的泼皮无赖,或是了无牵挂的孤家寡人,数量和质量都远远达不到谢乔的要求。这点人马,别说席卷天下,就连应付一场大规模的战役都捉襟见肘。
单全拿着那份薄薄的、写着寥寥数人名字的招募名册去见谢乔。
“主公。”单全将名册放在她手边的案几上,声音嘶哑,“招募兵员,几无所获。西凉的精壮,皆不愿从军。”
“我料到了。”谢乔淡淡道。
单全看着她,心中的焦躁几乎要喷薄而出:“主公!您料到了?那为何……百姓安于逸乐,畏死怯战!长此以往,人心思定,我们的雄心壮志,岂不成了镜花水月!难道要我们用强征的手段吗?”
“强征?”谢乔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是属于玩家的、洞悉规则的笑。“单全,你搞错了一件
事。他们不是畏死怯战,他们只是在做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他不得不承认,谢乔说的是对的。人之常情,趋利避害。
“所以,问题不在他们,而在我们。”谢乔的眼神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光芒,“我们给出的价码不够。想要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卖命,我们就必须开出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远高于安稳生活的价码。”
“召集户曹、兵曹所有主事官员,一刻钟内,来我帐中议事!”
“主公,”户曹主事刘政,一个年近五十的文官,率先躬身行礼,“人都到齐了,请主公示下。”
帐内所有人精神一凛,齐齐躬身:“请主公吩咐!”
“第一!”谢乔竖起一根白皙的手指,指节分明,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即刻起,颁布新《军功策》!”
“我不管以前的规矩是什么,从今天起,所有军功,全部量化!战场之上,斩敌一首,无论小兵或是将领,记军功一分!夺敌军旗一面,记五分!率部攻破敌军一寨,记十分!为先锋,攻克一城,记五十分!所有军功,必须由随军司马和同袍十人共同见证,登记造册,录入个人军籍档案,绝不容许丝毫错漏与冒领!”
她的话音刚落,兵曹主事張贺便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主公,这军功有何用处?”
“十分,可兑换良田一亩!五十分,可晋升为伍长,并获赏钱百贯!百分,可晋升为都伯,家族三代免除赋税,并获城中宅邸一处!功勋卓著者,封将拜侯,荫及子孙,绝非虚言!战场,将是所有普通人最公平的晋升阶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将功劳如此清晰地量化,并且直接与土地、金钱、地位挂钩,这是前所未有的。
不等众人消化,谢乔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颁布新《退伍策》。凡入伍参军者,服役满五年,若不愿继续,□□誉退伍。退伍之时,根据其服役期间的军功,一次性授予田产或商铺,并授予荣誉民身份,终身享受优待。”
这一下,连呼吸声都粗重了许多。这等于给了所有士兵一条完美的后路。他们不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而是在为自己的后半生积累资本。
“若是在战场上因伤致残,无法再战者,无论功劳大小,一律由官府奉养终身!军医院会为他们医治,荣军院会给他们住所!我西凉,绝不让为我们流过血的英雄,退伍之后再流泪!”
帐内,连呼吸声都變得粗重了许多。如果说第一条点燃的是野心,那么这第二条,则彻底斩断了所有人的后顾之忧。当兵不再是一条不归路,不再是消耗生命的豪赌,而是在为自己的后半生,为自己的家庭,积累一笔谁也夺不走的丰厚资本!
单全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他想起了无数在沙场上残疾,最终却只能拖着残躯、沿街乞讨的昔日同袍。一种巨大的酸楚和激动涌上心头,让他虎目泛红。
然而,谢乔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这一次,她的声音變得无比沉重,也无比坚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颁布新《抚恤策》。”
她的目光直视着所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