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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其中的一颗水珠。
回到了家,拓跋焘依然在滔滔不绝地点评着决赛的两支队伍,郭蒙听得头都要疼了,直到晡食的席上,他才忍不住道:“佛狸,你若是喜欢,来年也去看竞渡好了。”
郭希林见拓跋焘满脸兴奋,也不由得问了一句,“今年赛况如何?”
郭蒙无奈道:“父亲母亲,等下你们听他说就知道了,我看他是停不下来了。”
饭后,程氏一边命人收拾席案,一边令婢女取来一条条五色缕,分发下去,又对拓跋焘解释道:“端阳节要佩戴长命缕,祈祷福寿永年,佛狸,你也来。”
拓跋焘上前,大大咧咧地用一只手开始给自己系长命缕,却半天系不上,程氏见状,笑着伸手替他系好,拓跋焘只听她说道:“长命百岁,松茂南山!”
拓跋焘一怔,满不在意地笑了。
?
过了端午之后,天气一日一日地热了起来,拜师礼也临近了,在节日里好好玩耍了一遍的拓跋焘也就此收了心,专注于准备礼仪。
拜师礼所要穿着的深衣,虽然穿在身上看起来格外别扭,但到底不能轻忽,故此他也只得顶着一身看起来不合时宜的衣服,在看好的日期前去寻了卢玄。
彼时,卢玄的屋中已经设好了香案。
他穿着青缘本白的深衣,严肃地站在案前,看着拓跋焘昂首阔步走进来,见他站定,便来到香案前焚香。郭希林和程氏在一旁观礼,担任执事的郭蒙来到西案前开了玄酒,取布巾擦拭瓶口,斟满酒注,递给拓跋焘,拓跋焘看了眼那玄酒——其实就是水——老老实实地将它奉到了供奉着苹、蘩等蔬菜的案上。
郭蒙在一旁念道:“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仙师,维戊午年五月十三日,弟子郭焘赞拜于先圣之下,追感岁时,不胜永慕,具此醴蔬,拜学行教,习以文华之风,学成仁义之道。拜。”
拓跋焘手忙脚乱地拎起衣摆,向下跪到席上,俯身拜了下去,起身之后,郭蒙又念道:“再拜。”
如是三次,郭蒙捧来了奠币,拓跋焘接过之后奉到案上,简单的释奠礼便算成了。
接下来,卢玄便坐在背西面东的座席上,郭蒙念着赞词,拓跋焘再次向卢玄拜了三次,起身之后,卢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慎终追远,世代相传,愿汝修身率性,宏发先贤,以正其身也。”
拓跋焘应道:“唯。”
他直起腰背,郭蒙便喊道:“礼成。”
拓跋焘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从席间站了起来,卢玄示意他去看郭希林夫妇,拓跋焘便来到他们面前拱手一拜,道:“儿当不负阿父与阿母的期待。”
郭希林心中开心,他捻须笑道:“多加勤勉,万勿懈怠。”
拓跋焘一边应是,一边对着程氏也是一拜。
郭蒙则来到郭希林夫妇面前,笑道:“父亲,母亲,我们就不要打扰佛狸和卢世伯相叙了,如今既为师徒,卢世伯当有话同佛狸交代,我们离开吧。”
郭希林心想是此一理,便也不曾久留,与程氏很快相携离开,郭蒙则对着拓跋焘笑了笑,一拱手,也转身离去了。
室内只剩下了卢玄和拓跋焘。
拓跋焘很快来到了卢玄的对面,一丝不苟地坐了下来。
“老师有话教我?”他的称谓全然变了,卢玄闻言心中一哂,倒也觉得这孩子有了些模样。
他平静地说道:“你既然师从于我,有些话,我便不得不同你讲清楚。”
“老师请说。”
“你为我徒,我便会对你倾囊相授,但能领悟多少,用功与否,这都是你的事,你有主意,在这方面我不会干涉你。”卢玄淡淡道。
拓跋焘认真颔首,“小子明白。”
“学有难易,你若是有所困惑,断不可自以为是,当勤学好问,我会为你解答。”
“唯。”
卢玄沉默,忽然微微笑了,“还有一事,我向来随性,私底下是没什么规矩的,但你我有师徒之名,在外界不可如此随便,若是让人抓到错处,便会于你不利。”
拓跋焘一怔,而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老师的意思是——”
“要知汉人最重名望大义,你若逾矩随性,日后定有被刁难之时。”卢玄笑道。
拓跋焘奇怪道:“难道表面的言行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价值了吗?”
卢玄摇头,“自然不是如此,但世风就是这样,你若是不照做,凸显出与他们有异,他们如何能齐心与你共事?”
难道这样没有道理的世风是应该维持的吗?拓跋焘心中想着。
他一时有些讶异,这些时日,他似乎也渐渐明白了,南朝人好像每个人都有着两副面孔,当面的表现很重要,背后的行为也很重要,每个人似乎都要维持着这互相矛盾的两张面孔。
而他的养父郭希林,似乎就是因为不太懂得圆滑和遮掩,而于仕宦场上格格不入。
他想了想,问道:“难道君子不应当言行一致吗?在私下和外人面前,不应该有任何区别,不是才算君子吗。”
“慎独的确是君子之行,但君子毕竟是少数,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修饰自己的言行举止,是给予他人和自己尊重感的一种方式。毕竟内心坚毅的人其实是少数,更多的人靠的是互相认可,来做到成为更好的自己。”
拓跋焘认真道:“我不知道能做到几分,但我尊敬您和阿父阿母,自然会发自内心敬奉你们,无论人前人后,这一点您倒可以放心。”
卢玄饶有兴致道:“你不打算照我说的做?”
拓跋焘正色道:“我只是诚于己。”
卢玄沉吟片刻,最后失笑,“罢了,你也不是普通人,我不该以常理要求你,但孝悌大义,断不能违背。”
拓跋焘笑了,“谁人予我恩情,我自然记得清楚。”
卢玄没有说话,他知道拓跋焘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恩情他记得清,仇雠他一样不会忘。北朝胡人倒是的确如此恩怨分明,但人又是有复杂性的,有时候所想与所行,实际上未必能够一致,卢玄觉得,也许这些需要拓跋焘自己去领悟。
说到底,这孩子聪慧,他不需要过多揠苗助长,他若能自己想明白,那才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多话,转而道:“你从我学习经学,那么首要之务,是先背书。”
拓跋焘奇怪道:“难道不该先看书的内容是否有道理吗?”
卢玄笑道:“这自然是要看的,但经学自成体系,你若不通过熟读来接受它的框架,自然就不能领悟更深层面的东西。我知你识字,你倒也不必时时刻刻拘在我这里,今日你且回去,开始背《论语》,每日我抽查十页,背熟了,我们再开始释义。”
这与拓跋焘小时学习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