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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被平白喊出来的怨气消除了不少,不少人喜笑颜开地向拓跋焘拱手道:“队主!”
从骤然的排斥到骤然的认可,拓跋焘却是半点感想都没有,他照例点头回应,待到所有人都归去之后,他才开始在营房中左右转悠了起来。
南朝的军营不同于北地,都是用木竹垒作营房。整个大营依岘山而立,与襄阳城遥相呼应,四周围绕着夯土墙,营寨的形态接近六边形,几支前军后军和虞候军环绕着中军大营。
营垒的四周挖了不少排水沟,有的甚至深入地下,通到了山下,这几日梅雨天气,排水沟中泥泞一片,但好在雨势不算大,水量也并不大,营垒四周放了听鼓,以防蛮人掘地道袭扰,四周箭塔上时时可见放哨的士兵在上面扫视。大营的内侧,靠近城池的地方,还有家属营,这里防守相对弱一些,但靠近城池,便于驰援。
论及防御,这座营垒已经做到了极致,作为襄阳守军的常驻大营,倒也的确是该有的样子。
但这可不是拓跋焘想要的。
若是没有寸功,他该如何有脸回去见刘义隆呢?
只是眼下他初来乍到,还是要熟悉一下情况,才能做出决定,事到如今,就先在这里好好观察一阵子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刚见面又要分开了(没事还会再见的(bili又要搞事情了(
第十七章
当晚,拓跋焘是同他队中的士卒们一同吃饭的。通常队主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因此拓跋焘甫一出现,就颇为引人注目,而当他蹲到了他的部卒们中间之时,士卒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拓跋焘倒是满不在意,他一边吃着,一边和身边的士卒搭话。他说的是官话,这名身为竟陵人的士卒倒是听得懂,但他说出来的话,拓跋焘却是一个字都不懂。
但奇异的是,尽管什么也听不懂,两个人居然鸡同鸭讲地说了下来,到了后来,身边的士卒们也大着胆子过来搭话,拓跋焘来者不拒,与他们说得有来有回。
他们说起家乡,说起家里人,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也不知道家中妻女怎么样,上回我妻还同我来信,说家里米不够吃了……可饷钱还要许久才能发下来。”
“你还算好了,我婆娘受不了分别,要同我闹和离。”
“唉,也不知道几时能结束伐蛮……”
几番闲聊下来,纵使拓跋焘听不太懂他们说话,也大致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他们乃是世兵制之下的兵户士家,当初南逃,活不下去了,便成了兵户,如今只能依赖在军中吃一口粮饷,来养活家里人。
“看队主你的穿着,当是显贵人家吧,何故要来同我们这些庶人说话?”有人大着胆子问拓跋焘。
拓跋焘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相比你们,才是真的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往后还要仰仗你们,我同你们一样,家中也有牵挂的人,我兄长病弱,全靠我支撑门楣,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人打量着拓跋焘的身躯,笑着说道:“队主生得这一番威武模样,你兄长当病弱不到哪去。”
拓跋焘只是笑,并不作解释,他知道他们心中恐有疑惑,他为什么顶着的是这样一张胡人的脸。但他也不顺应这个话题,而是随口转移了他人的注意力,一干人就这样边聊边吃,不片刻,饭点结束了,拓跋焘放下陶碗,起身问道:“我们相邻的队伍是哪个?”
有人奇道:“队主问这个做什么?”
“去认识一下他们的队主。”拓跋焘笑道,“都是邻人,往后好相见才是。”
“哦,他们那边的队主也很奇怪,是个小公子,说是冯翊太守柳凭之子,讳元景的。队主你去见见也就是了,那柳公子素来不爱和人说话的。”
拓跋焘脚步一顿。他心想柳元景,莫不真的是那个柳元景。
仔细回想一下,他虽不识得对方履历,但若是当真是彼人,那为人定然不凡,只需一试便知。想到这里,拓跋焘更加起劲了,他笑着点头应道:“我知晓,不过若是公子,想来我的出身当能和他聊上两句。”
那人迟疑地看着拓跋焘的脸,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拓跋焘不管这许多,他转身离开了食所,找到了队主们聚食的地方。那里距离士兵们的聚餐地并不遥远,此时这些队主已经大多吃完了夕食,正三三两两并肩从木制的营房中走出,拓跋焘一个迎面走入,实在是有些显眼。
他看到了武叔儿,想了想,还是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武叔儿眼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身边的军主们解释道:“是我军中新来的队主,校尉亲自安排的。”
一道道奇异的目光落到了拓跋焘的脸上,拓跋焘倒是不害怕,落落大方任他们看。半晌有一人笑道:“英雄出少年,不想是如此年轻的弱冠子。河东柳氏那位恐怕也要有敌手了。”
听到“河东柳氏”四个字,拓跋焘心中更加确信了那的确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柳元景了,他笑道:“英雄二字,我在诸位面前怎敢如此自忖,我还要去和同僚打招呼,就不打扰诸位军主了。”
这些军主倒也不拦着他,他们乐得看一看热闹,纵使没有热闹,军中和睦到底也是大家希望看到的。
拓跋焘目光一扫,几乎立刻看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个子并不高大的少年人坐在靠在右边的地方独自用饭,所有队主都避着那里,他周围空出了一大圈。
事实上,上辈子时拓跋焘并没有见过柳元景,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
如今士族参军掌军政的方法一般都是通过担任主将的谘议参军或司马之类的渠道,再晋身为将军,很少有过进入军队中——更何况是虞候军中——担任队主或军主的,但这个衣着显然不是凡品的少年人却好像不太一样。
他桌边放着的头鍪显然是队主的制式,而他没能坐在更里间军主的位置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他的用餐礼仪显然是接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模样。
再加上他的年龄,他要不是柳元景,拓跋焘能把他的头盔吃下去。
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在旁人看热闹的眼神中来到少年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郎君可好?”
少年人没有理会他,继续用餐,周围人的视线变得有些幸灾乐祸,拓跋焘却不以为意,他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腮,等着对方吃完。
很快,少年慢条斯理地吃掉了最后一口稻米粥,才擦擦嘴,抬头看向他。
“劳君久候了。”
他眼神清明,虽然形容中依旧稚气未脱,举止间却带着这个年龄没有的成熟。
拓跋焘眼中笑容更盛,“我是今日新来的队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