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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再冷酷不过了,但这些人物似乎都对这样的视角习以为常了,在他们的眼中,重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宗族的荣辱。
主座上的人缓缓说道:“如今远明受辱,无异于乐氏受辱,幕后之人自不必我多说,他敢辱及远明,就等同于在同我乐氏开战,但事态不止于此。”
他神情威严地扫视了一遍下方,“须知,他与远明结仇的起因,竟是因他为了不让区区兵户替远明做工而拒绝远明,甚至整治了远明的僮仆,诸君,你等也有过如此行径吧,若是你们遇上这等事,所作下的反击,比之远明又会如何?”
他这话堪称诛心之语,在座的诸人不由得心中都是一凛。乐融的反击绝不能说留手了,但也绝不能说过分,换作他们,各种离奇的还击都会出现,可即使如此,他都遭到了如此恐怖的报复,这郭焘何等凶悍,一看便知,他丝毫不惧怕得罪乐氏,自然也不会惧怕得罪他们宗氏、罗氏、刘氏,更何况若是武将们都学会了这样一招作为反击,那他们日后处境可就不妙了。
他们虽乐于看别家的笑话,但到底是南郡本地士族,在这样挑衅士族威严的情状面前,都要一体同心,更遑论他们都同乐氏有姻亲呢。
想到这里,在座的所有人纷纷说道:“谨凭乐公吩咐。”
乐公点了点头,目视四周,平静道:“唯今之时,我们断然不能放过郭焘,如今老朽有上中下三策,说与诸君听,且供参详。”
他缓缓说出了三条计策,在座的所有人听得连连点头,有人击掌赞叹,“乐公老辣,到底不俗,令我等耳目一新。这回定教那郭焘有来无回。”
又有人笑道:“依在下之见,这三策实可并行。”
“有理。”
听到众人连声附和,乐公却殊无喜色,他看着下首的这些晚辈们,慨然说道:“如今府君广纳贤才,听闻这郭焘正是如此这般上位的,他曾数度觐见过王司马,我们需得缜密行事,便是王司马,也不得翻案。”
众人一怔,片刻后均是颔首,“当是如此。”
事已至此,该商议的大致也商议完成了,乐公分配了一下任务,其他人接到安排,倒也没有说什么不,只是一口应下。
至此,会议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嘉宾宗元干(bushi
第二十八章
乐融的事情在士族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名士族被打,虽然此人的前程确实是废了,但流传甚广的流言也让他们纷纷关注起了事情本身,为此,当事人乐氏的家主,也就是乐融的族叔乐陵格外恼火——难道真的会有人信这谣言是真的吗?
但他也借此机会团结了很多并不知情的士族,当真相浮出水面,他们也纷纷悚然而惊——一个来自武昌的武人,竟然敢于触动士族的利益?
拓跋焘却是对此浑然不知,也浑然不在意。
他的猎物已然整理完毕,在八月十四的时候,他向军主请了个假,孤身赶着一辆车去了刺史府。
接到礼物的属官显然有些发懵,他不知道此时非节非事,怎么会突然有人来送礼——但是这显然也不是罕见的事情,既然说是献给府君,他到底还是收下了。
拓跋焘则前去拜见了王华。
对于最近的事情,王华虽然忙碌,却有所耳闻,拓跋焘此次只是声称来献上一些自己的猎物,他自然也是笑纳,但收下了猎物之后,他沉吟了几息,却是道:“你当小心些,听说你最近事多。”
他说得极是隐晦,拓跋焘知道他这一提,也只是出于爱才之心,于是笑道:“劳司马费心了。”
见他如此作态,王华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得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拓跋焘却没有离开。
他这一来可谓是大张旗鼓,整整一车的皮料和肉干虽然不少见,但在不常狩猎的南朝也不多见,光是他在侧门卸货,就引来了好多人的围观。
而王华不曾将这一车皮料自己留下,除了挑选了一些精品留在府库中,剩下的都下发下去,刚好入秋了,也好作为下官的福利,因此这消息也传得格外之快。
他随意地在刺史府中转悠了片刻,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径直去了功曹房旁边的花园。
如他所料,果然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但并不是他预料中他传递了消息的柳元景,而是……刘义隆。
拓跋焘在看清了对方是谁之时惊讶地住了足,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才抿着唇,故作无事地上前了。
“怎么是你来见的我?”他问道。
刘义隆站在凋谢的花丛中淡然道:“我不能来见你吗?”
不……不是,他叫的人分明是柳元景啊……拓跋焘看着刘义隆一脸安之若素,不甘地心想。
他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回事,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事已至此,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不由得颓丧地闭上了嘴。
刘义隆却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并非孝仁有意泄露,我只是见他欲往此处,才问他是什么事情。你不是想托他打探我的动向吗,现在我自己来了。”
然后那个木头还真就一五一十地招了……拓跋焘无力地吐了一口气。
这实在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他找柳元景来,本意是为了打探刘义隆的意图——毕竟虽然府君一贯表现得无比顺从,但拓跋焘总觉得他有点猫腻,确保他不会出手,拓跋焘才能安心对付那些可能的招数。
他倒也猜得到柳元景的心思,当他发现刘义隆记得住他拓跋焘,甚至有意探问的时候,听说了最近风波的柳元景定然会试图帮他拉拢府君,干脆就让他自己过来了,但是这种拉拢法……这可是刘义隆啊,他甚至愿意自己过来见他,他也没表现得多气壮山河,他怎么就突然来见他了呢?
难道是他真的很在意他?
拓跋焘精神一振,“见过府君。”
“……你现在倒是知道对我行礼了?”刘义隆好笑地问道。
拓跋焘义正言辞道:“怎么会是现在,我一直很敬仰府君的。”
“那过去为何无礼?”
“我敬仰府君,才会想要接近您啊!”拓跋焘理所当然道。
刘义隆总觉得这个人在演戏,但是荒谬的是,一种直觉又告诉刘义隆,此人这样直白到令人作呕的恭维,似乎又是真的……这个人脑子的确有点问题,他确信了。
他斟酌了几息,淡然道:“随本府去走一走吧。”
“唯。”
两人转身走入了花园。
仲秋的花木已然凋零,但周围乔叶青青,霸烈的甜香横亘四周,拓跋焘嗅了嗅,便知道是桂花。
他不由得想起在家的时光——每逢仲秋,母亲都会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