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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打胜仗，但是平原之上攻城，却是没什么机巧可言，无非是看谁的决心更重，谁的意志力更高罢了。

当时刘义隆对这个回答其实并不满意，但听了到彦之的话，再回想起来，他隐约觉得这似乎是有些微妙的运转逻辑在其中。

“若是有善守之辈，青齐之地可能坚守？”他又问道。

到彦之叹了口气，道：“不好说，青齐驻军不多，若无援军，恐会有倾覆之祸。”

“难道用上攻城守城的手段，也做不到吗？”

到彦之苦笑道：“殿下，打仗打的终归是人数多少，人多克人少，齐心克异心，如今我与虏皆齐心，只能看兵力多寡罢了，如今我所虑者，虏欺软怕硬，见青州好下，便大队人马去取之罢了。”

刘义隆忧虑道：“那可就是真的两面夹击了。”

“只能看台议如何决断。但彼处离建康近得多，若是虏军克下青州，下一个面对他们的就是彭城了，想来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刘义隆默然，这些时候，他始终没有等到建康那边的消息，可见台议并没有立刻决定该如何增援，也不知他们要到何时才能有所反应。

“那，滑台陷落……”

到彦之斩钉截铁道：“只能看毛司州的本事了，如今魏主正在彼处，定然是不会放过司州的。”

刘义隆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最后说道：“青州一败涂地，司州情势危急，可……我实在不知道朝中可有哪两路兵马能上援此两地，若是分兵，难免为其所败，但若是合兵先救一处，另一处又……”

到彦之安慰道：“殿下莫要着急，尚有檀将军在，败是不至于败的，他若能去，至多不过一两城之间的胜负，毛司州也会安然无恙。”

刘义隆叹道：“但愿如此吧……”

他又嘱托了到彦之一些训练兵士的事项，便遣退了他，又把柳元景叫来询问了一番，得到的答案竟和到彦之相去不远。刘义隆有些失望地让他退下，坐下来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铺开纸张，写起了信件。

?

于是两日之后拓跋焘再次见到了张最。

他瞪着眼睛看着张最问道：“府君怎么又派你来了？”

张最快哭出来了，“有信件。”

拓跋焘长叹了一口气，也无意再为难老部下，接过了信件，心想刘车儿未免也太折腾了，这莫不是又要把他叫回去。

他展信阅读了起来，片刻后却笑了起来。

刘义隆在信中说了滑台陷落和兖州失守的事，过来问他有什么看法来了，笔迹看起来有些仓促，可见他写信的时候心绪并不平静，拓跋焘思忖了片刻，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片刻后再将回信给你。”

张最点头应是，拓跋焘便叫来了阿朴，“你去告诉二舅，就说我晚一刻钟到。”

今日他和程邈相约去看武昌本地的造船厂，他一直对此事感兴趣，听程邈说有此事，自然是不想错过，在武昌三年的时间他埋头苦读，不理外务，如今要为刘义隆看军备，刚好也看了这个。

阿朴离开后，他回到了房间，铺开信纸写了起来。他写得不多，思路却极为流畅，不片刻就写好信件，封好之后便出门，叫来了阿梓，让他递给张最去，便丝毫不再记挂此时，施施然去寻程邈了。

程邈此刻在郡守府中等他，拓跋焘不喜欢乘牛车，便骑了马过去，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毕竟城里骑马的人其实不多，直至郡守府侧门，一眼望去，程邈就站在那里

见拓跋焘骑马过来，他皱了皱眉，待到自家外甥翻身下来，他才开口问道：“何以不乘牛车？”

“套车浪费时间，怕二舅久候。”拓跋焘爽利地答道。

程邈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却也叫小吏帮他备马。

两人骑着马出了城，一边小步跑着马，程邈一边问道：“最近冶令那边可还好？”

拓跋焘颔首，“都在正轨上，想来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能回江陵了。”

程邈叹道：“难得你在武昌，我们能帮你的事也就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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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坦然笑道：“那可帮我省了大麻烦啦！”

程邈失笑，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而是说起了船厂。

“这船屯在大江畔，是附近最大的船屯，最大能造楼船，只是不巧，最近并无楼船下水，最大的一艘还在造，只能让你看看小船了。”

拓跋焘摇头，“能看到就很好了，在造的也可以。”毕竟他在北方是真的一艘楼船都没见过，看到大江之上舸舰弥津的样子才会心生震撼。

程邈于是不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路策马，到了大江之畔的船屯。

这家船屯也是官营，主管人姓刘，程邈称他为刘令，他颇有些谄媚地对拓跋焘行了一礼，还笑着夸赞他小小年纪身居高位。

对这种人，拓跋焘向来是见多了，也不以为意，便开口问刘令造船的事宜。

见“上官”问起了具体事宜，刘令定了定神，就开始回答：“普通小船一月即可完成，中型的客船与货船通常要数月至半年，大的楼船则要近一年，不过我们这边可同时建造八艘大船，九十艘中船，小船不以计数。”

拓跋焘好奇地问道：“大船能载重多少呢？一千人装不装得下？”

刘令哈哈笑道：“使君可小瞧我们啦，能装多少人我不好说，但至少能装下两千五百斛米粮，若是载人的话，怎么也能有个三千人。”

拓跋焘心想，这人虽然谄媚，倒也尽职。

几人就此进了船屯之中看了起来，船屯四处都格外忙碌，木匠们忙着拼板与刨板，长长的龙骨躺在地面上被打磨上漆。

刘令指着龙骨说道：“使君请看，这乃是一艘船的龙骨，也是唯一一个需要用完整长木料的部位，龙骨是一艘船的神魂，若是龙骨坏了，船就只能报废了，故此都要用最结实的木料。”

拓跋焘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片刻，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下，问道：“可是在船底，横贯整艘船的那根木料？”

刘令笑道：“使君明见。”

拓跋焘点了点头，又开始看拼板，他看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样拼出来的木板难道不会漏水吗？”

刘令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转头低声问了工匠几句，才定神答道：“老匠会用艌料将缝隙填满。”

“艌料？”

“就是用麻丝、桐油、石灰调成麻料，填进缝隙间，就不会有问题了。”

拓跋焘又仔细看了一眼他们拼板的过程——乃是用铁钉上下钻孔拼接而成，便又问：“铁钉锈蚀怎么办？”

刘令又回身去问了问匠人，再答道：“会用桐油和石灰调料，填充细缝和铁钉，防止锈蚀。”

拓跋焘心想，原来这家伙也不是业务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