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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单纯地做过功课了啊。
刘令也没料到拓跋焘问得如此专业,他有些尴尬地请拓跋焘去看楼船,拓跋焘倒也无可无不可,几人便去了最大的船屯。
此时此刻,这艘楼船刚刚开始拼板,拓跋焘看着那长长的龙骨,惊叹道:“这起码有二十丈了吧?”
刘令回到了舒适区,重新又笑道:“禀使君,二十二丈。”
拓跋焘啧啧称奇,这船只与他记忆中刘宋的楼船相比甚至要小一些,他在江上时常看到这样的楼船,倒也不稀奇,但就因为不稀奇,他才意识到这造船能力有多恐怖。
不到江南,根本无法想象什么叫万船停泊,帆樯如林。
他问道:“还能建造更大的船只吗?”
刘令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那样的多是战船,一年也没几艘,大多数都是运粮需要这个大小的船只的。”
拓跋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往楼船方向看去,他眼尖,看见工匠们正在楼船中间隔出一个个小舱房,不由得奇道:“他们在做什么?”
刘令眼珠一转,干脆叫了一名匠人过来答话,匠人有些胆怯,拓跋焘却不管,径直开口又问了一遍,匠人答道:“容禀使君,这是水密舱壁。”
拓跋焘讶然道:“水密舱壁?做什么的?”
匠人老实道:“若是船底破了,水就只能进入一个舱室,不会漫进整个船底,这样船修补一下就还能继续用,不会有危险。”
拓跋焘一拍掌,叫道:“妙啊,这怎么想出来的?”
匠人赧然道:“我师父传下来的手艺就是这样了。”
拓跋焘心想,汉人真是很聪明,能做出这样多了不起的事物。
三人围着楼船又转了一圈,拓跋焘又去看了中船的制造,问了刘令一般会有多少战船,刘令看拓跋焘是镇西参军,便也还是答了,这一场直看到了酉时,拓跋焘才和程邈一起离开了船屯。
回到家之后,他才想起来张最的事,转头一问,他已经离开了,他便不再记挂此事。
也不知道刘义隆接到信会是什么反应,他想道。
?
刘义隆却不知道拓跋焘的一番念想,这两日他忙得很快就把信件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事实证明,忙碌果然是制止人乱想的利器,等到刘义隆收到信的时候,也已经是二十五日了。
这一日,两个新的消息传到了,好消息是他的兄长,庐陵王刘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率三千人至豫州刺史刘粹处,准备赴援,坏消息则是青州遭袭,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安平公涉归幡能健、越兵将军青州刺史临菑侯薛道千、陈兵将军淮州刺史寿张子张模东击青州,所向城邑皆奔走。
青州果然一败涂地了,刘义隆暗想着,又叹了口气。
这时他收到了拓跋焘的信,这才想起来自己四天前干的事情,犹豫了少顷,他还是打开了信件。这人毕竟他是他心腹中唯一一个打过多次胜仗的人,而且是他向他预言了魏虏将寇。
他仔细看了下去,一封并不长的信,他却花了很长时间看完。末了,他才放下信纸,一时默然。
信中,拓跋焘说道,青州易下,魏军必定蜂拥而至,他们本是部落制,每逢战时聚拢在一起,齐心攻伐,战后则根据比例分配战利品,以战养战,故此战力高涨,如今青齐膏腴之地,如此易攻,大量部落首领必定不顾皇帝的命令,蜂拥向青州,这一点就算拓跋绍威名赫赫,他也无法阻止。
他确实了解北朝,刘义隆心想。这实在是他从未听闻过的事,但拓跋焘说得如此有模有样,他思前想后,却是也没有找到漏洞。
他继续看了下去,拓跋焘却提出了一个到彦之和柳元景都没有提出的问题——滑台军与虎牢军合流后,不需要那么多人围城,剩余的人定然会南寇,豫州北部必定会深受其扰。
刘义隆的心又揪了起来,恨不得把拓跋焘叫到跟前好好问他一番,可此时此刻,他也身有公务,必须要留在武昌,他才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那些门客与他虽然相熟了些,可刘义隆知道他们之中无一人精通兵事,就连被他提拔的朱容子,也是因其忠谨才提拔的,而不是精通兵事。因到彦之在忙碌,他想了想,便叫来了柳元景——事实上,受召之时,柳元景也在训练士兵,听闻召令,也不得不中断了训练,赶赴府中。
刘义隆却无心纠缠这些小事,等到柳元景一到,就问道:“孝仁可知,南豫州沈龙骧率三千人北上就援,而青州虏更益增兵了?”
柳元景才知道这消息,闻言也是一惊,“台议不曾遣援?”
他一发问就直中了问题的核心,刘义隆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是啊,台议根本没有做出决断,甚至要他兄长一介刺史遣军以援,而这三千援军也不过聊表心意,这样怎么能救得下来?
他叹了口气,道:“台议没有消息,我只是担心局势继续糜烂下去。”
柳元景惊讶地看着刘义隆,“府君何有此言?”
刘义隆便将信件念给了柳元景,他没有给柳元景看是谁写的信,柳元景听了也只是道:“此人真知灼见,难得是了解北朝,不知是何人?”
刘义隆囫囵道:“是褚雍州那边来信。”
柳元景便不再作疑虑,开口道:“府君容禀,此事确实难办,台议若不出重兵,无论是司州还是青州,都不好对付,我家从北方过来,知道些胡虏习性,他们最是欺软怕硬,若是我们一开始坚守住了,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但若是没能坚守,则他们就会像闻到血味的狼,疯狂袭击上来——毕竟受伤的猎物总是比健壮的猎物要好抓捕。”
刘义隆听得更加忧愁了,他道:“我知道台议难做决断,但……这也不是办法。”他心知恐怕是徐羡之等人在内制衡,才会有这样拖延的情况,但在他看来,这既会让檀道济觉得朝中猜疑他,从而不尽全力,也会伤了毛德祖等人的心。
柳元景也叹道:“如今只能期待台议早做决断。”
“解法只有如此了吗?”
柳元景沉吟了片刻,道:“台议不决,诸将终归难以行动,还是要如此才好。”
“但愿不要伤了边防诸将士的心。”刘义隆低声道。
柳元景有些诧异地看了刘义隆一眼,想了想,斟酌道:“将士用命坚守,乃是职责,府君不必忧虑。”
刘义隆却苦笑了一下。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拓跋焘对他说的话——兵户虽是小人,诉求却也简单,只要尊之重之,他们也愿履行其职,保家卫国而已。
这句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了,兵户并不是天生就该为他们付出,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欲求,也会伤心,如今的情况,是国家有负他们,怎么能以职责为借口,堂而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