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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便赶来了,来时甚至有些衣冠不整,看起来便像是没有任何准备,但坐下之时,他依旧气定神闲,风姿俨然。

徐羡之和谢晦看着,都觉得有些赞叹。

傅亮是卢玄的直属上司,见他如此,当即先安抚道:“深夜令子真过来,实是有要事等不得,望子真见谅。”

卢玄微微一笑,道:“傅公不必如此,找我前来,当是有大事,我怎敢耽搁。”这些时日,卢玄来见这三人的次数只有一次,也正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猜到他其实并不曾归顺至尊。

傅亮见他依旧如从前那般,便点了点头,看向了谢晦。

这位谢氏子弟笑着先亲手给卢玄斟了一盏茶,道:“子真先入座吧。”

卢玄从善如流,谢晦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是有一事要拜托子真,可能会有点难,但却是不得不为。”

“请说。”

“至尊或有异动,我们欲动手,还请子真看管好陛下的用药。”

卢玄一个激灵,悚然而惊。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岔子,让谢晦等人意识到了刘义隆将要动手——就连他也是在今晚才听刘义隆提及此事的。

他有心试探一二,便问道:“至尊要动手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晦淡淡笑着,将姚将军所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末了道:“陛下若要对领军大营动手,恐怕是有意图不利于我等,我等可不能坐以待毙。”

卢玄沉默了下来。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谢晦等人看起来其实并没有确定刘义隆要动手,只是从蛛丝马迹判断出来的,想到这里,他安心之余却又有些好笑,刘义隆还什么都没做,徐羡之等人就凭这一个理由让他下手,他们所自称的为社稷之忠义,不过是道貌岸然的胡话而已。

他知道动刘义隆的药可以说是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答应得太过轻易,于是犹疑道:“可陛下身边,都是荆州旧人……”

谢晦微微一笑,道:“你在宫中若有熟识之人,将毒药瞒天过海放进去,也就是了,荆州旧人再多,难道多得过建康的宫人吗?”

卢玄故意露出了无奈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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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晦又道:“你不必担心,出了事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至尊如何出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安全的。”

卢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只是……”

“事成之后,加封你散骑常侍。”谢晦直接道。

卢玄怔了怔,犹疑半晌,这才点头道:“好吧,下官也不要什么散骑常侍,只想求一些扬州的薄田,好接在北地的家人过来,安稳度日而已。”

谢晦笑道:“这有何难,我在摄山附近有一别业,便送给你了。”

卢玄当即下拜道:“多谢领军了。”

大事既定,傅亮便笑着让卢玄归家去,待到他一离开,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徐羡之道:“彭城王义康可比至尊好对付多了。”

“不错。”傅亮颔首,“虽然两度废立,到底不妥,但若真的能成,我们也能掌权了。”

这个时候,房间之中忽然陷入了静默,烛火幽微,三人互相对视。

不知为什么,这含笑的眸光之中,竟夹杂了对对方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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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八月底,随着漠漠秋风吹遍建康城,叶落的时节也跟着到了,满城的枫槭都红了起来。

卢玄就是这般踏着红叶,再次进了含章殿。

刘义隆正在读书,他正装着病,实在不好天天去见外臣,今日的常朝,他就没有出席,毕竟昨天才搅风搅雨了一通,再有动作,难免太过引人注目了,因此卢玄到来之时,他正闲着。

“陛下,臣来上值了。”卢玄惯例地说了一声。

昨日上值的是何尚之,去见檀道济时,他也随侍在侧,只是最后没有进檀道济燕寝的大门。

刘义隆见他来了,当即露出了笑容,“卢卿好风雅。”

卢玄微微一怔,刘义隆笑着指了指他的衣襟,卢玄低头,才发现交领之中夹着一片半红半黄的枫叶。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一边心想陛下其实也是个促狭人,一边取出那片叶子,递给了阿奚。

阿奚去殿外丢掉叶片,卢玄则坐到了刘义隆对面。

“陛下倒还有心关心这些小事。”

刘义隆看了看左右,立刻将侍从们遣退,这才苦笑着道:“若不关心些小事,我实在安不下心来,卢公见谅。”

卢玄看着刘义隆的表情,心中好笑,这个时候他倒像个少年人了,反倒是他那个弟子,竟然心大到昨日孤身一人跑到他家中通知他此事时竟然还有闲心喝茶。

他们两个人,个性倒是都很鲜明。也许当初拓跋焘决定入荆州府,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道:“陛下今日还要下棋吗?”

刘义隆想了想,道:“卢公是佛狸的老师,不妨也陪我一起读一读书吧。”

卢玄笑了,“陛下倒是好算盘,今日读什么?”

“《秦本纪》。”

卢玄看了看刘义隆手上的书,微微一笑,“赵高李斯矫诏杀扶苏?倒是正好,有一事,臣要告知陛下。”

刘义隆正色道:“卢公请说。”

“昨日徐羡之等人找臣过去了,他们听说您留下了佛狸,便判断出您要对领军大营动手,认为您可能威胁到他们,便派臣来对您的药物下手。”

刘义隆睁大了眼睛,沉默片刻后,道:“下毒?”

卢玄微笑道:“是,他们许臣以重利,臣才假意答应此事。”

“何以竟如此丧心病狂!”刘义隆悚然而惊。

卢玄道:“好在他们其实不曾探知我们的谋划,只是推测而已。”

刘义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他们……害了两位宗室,竟要害第三个,若是朕没有践祚,即位的是车卫……”

他有些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卢玄叹道:“党附之辈,能有什么忠谨之事呢?他们走上这条路,本就没办法回头。”

刘义隆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苦笑了一声。

“以前从书上看到臣子对宗室举起屠刀,只觉得遥远,我没想到如今看到了真的。”

卢玄柔声道:“陛下不要将他们的恶行放在心上,我们照着谋划走就是了。”

刘义隆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不能再等了。”

若是再等下去,也不知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拓跋焘说得没错,此事宜早不宜迟。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佛狸昨天将事情告诉卢公了吧?”

“说了,二十七日晚,我们在毛宅见面。”

刘义隆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们到时商量清楚,我想早些动手。”

“这是应有之义,陛下不要担忧,我们会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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