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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就是……”

拓跋焘抬头看着阿朴,过了几息,他的思绪从愁绪中抽了出来,意识到了的确有事情发生。

阿朴叹了口气,低声道:“就是……就是自称是王光禄家中的几个人,带着一个女婢来了,称是将军心系之物,敢不割爱。”

心系之……物。

这一刻,拓跋焘只觉得心中的火焰刹那间炸成了雷鸣。他的大脑被恐怖的热度填满了,他连靴子都没来得及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屋内,桌案旁,一名正在垂泪的女子坐在那里,抬头看见拓跋焘进来,她的眼中陡然迸发出光亮。

“将军!”她低喊了一声。

这段时间,她已经从阿朴那里打听到了这家主人的身份——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当初随手救下的一个人,竟然是南朝战无不胜的战神。

这让她的心中生出了几分希望。

拓跋焘低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女子的脸上,半晌他开口道:“他们把你送来的?”

阿燕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小郎……不,王小郎对奴婢说,从此我可为将军家婢妾……”

“婢妾……”拓跋焘讽刺地笑了一声,“他觉得我会收留你?”

阿燕的神情陡然惊惶了起来,“将军,将军不要奴婢吗?那我……奴婢……”

她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膝行着爬到拓跋焘的面前,伏在他的脚边哭道:“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奴婢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奴婢还能怎么办——”

拓跋焘没有说话。

他不明白,为何明明大家都是人,却再也不能有平等的恩义,他不明白为何他被救的恩情最后只能腐化为高位者对下位者生路的施舍,而她援手的恳切与真诚,在王门手中竟只是试探的道具和随意可以丢弃的玩物。

“我不需要你卑躬屈膝。”拓跋焘静静看着她,最后道:“我是为了让你们这种人不必再卑躬屈膝,才打的那一仗。”

阿燕惶然抬头看向拓跋焘,似乎全然不曾听懂。

拓跋焘却知道再说下去已是无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理会阿燕,转身出了房间。

阿朴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小郎,这女……女郎该如何处理?”

拓跋焘淡淡道:“你不要管,我会安置她。”

他在院中枯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熹微,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泛白的天际,终于还是起身,甩下了一身的露水,骑上了马。

他去往了光禄大夫王孺的宅邸。

王谢之家大多聚居在乌衣巷,正是在秦淮河畔,他策马冲入了乌衣巷,在一众牛车之中逆行着冲到了王孺家门口下了马便将门一脚踹开了。

门房被声响惊到,立刻出了值房查看,拓跋焘却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大步走了进去。

王孺的家宅并不小,有两进院子并一处小花园,拓跋焘随手揪过一个僮仆,问道:“王光禄和你家小郎可在?”

僮仆被提着领子,战战兢兢地高喊:“有贼人!有贼人……呜……”

拓跋焘直接给了他的腮帮子一拳,打掉了他几颗牙,扔到了地面上,转头径自往里冲去。

这个时候,王孺正在燕寝中施妆。听到外间传来乱声,他还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他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儿出去看,却不防一名僮仆闯了进来,惊惶地叫道:“郎主!外面来了个疯子,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我们——”

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提起了他像抛皮球一样将他甩出去了,王孺大骇,他起身指着这身影厉声道:“何处来的贼子,闯我家宅!”

那人却并不多话,一步步向王孺走了过来,王孺吓得直往后退,那人随手挥开了来阻挡他的侍婢们,来到王孺的面前,一记老拳打中了他的眼眶。

王孺的眼睛顿时一片淤红。

他捂起眼睛厉声喊道:“壮士,我可曾得罪过你?你如何无缘无故来打我?!”

“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儿子吧。”他见那人目光平淡地望了过来,再次抡起了拳头,向着他脸颊来了一记,他一口好牙,竟就被打掉了两颗。

他低声嚎叫起来,“我儿……我儿又做了什么?!”

那人笑了笑,正待说话,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断喝:“郭佛狸,我做了什么,你来打我父!”

那人的身形顿了一下,转头望向门口,王远正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惨白。

来人——拓跋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活动了两下,走向了王远,“也好,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打你父,你便为你所作所为偿还吧。”

“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

“你不需要知道。”

拓跋焘来到王远面前,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拎起了他,对着他的肚腹一踹,将他踹飞了出去,王远一呕,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胆汁,拓跋焘上前,再次拎起他,对着他的脸又来了一记。

他慢慢地看着王远在他手中喘气,将拳头放在嘴边呵了一下,准备再出第三击,却在此时,一群僮仆涌入了后院,一个人在这些僮仆的簇拥之下匆匆跑了进来,见到拓跋焘要再打人,他立刻喊道:“佛狸,住手!”

这个声音成功地让拓跋焘的动作止住了。

他放下了王远,转头拱手道:“昙首公。”

王昙首面色发白地看着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伯辽怎么会惹到你!”

拓跋焘沉默着没有说话,王昙首看了王远一眼,他从地上爬起来,凄切地哭喊道:“从父!此獠狂悖,他的救命恩人是我家女婢,我把人给他送了过去,他竟恩将仇报,非要来打我们家,阿父……阿父都被他打了!”

王昙首眼睛睁大了,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拓跋焘。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只怕这为国出生入死的小将军,恨的是王门中人把他的恩人视作交易的内容。

拓跋焘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看了王远一眼,这一瞬间,不知为何,王远被看得微微一抖。

那个目光……就像是屠夫在看一头待宰的羊一般。

“今日我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做这点小事而已,惊扰了昙首公,是我的不是。”拓跋焘再次拱手道。

王昙首痛心地看着拓跋焘,道:“你是至尊的心腹,你的言辞行事都需仔细斟酌,不能辜负至尊对你的栽培之意,你为何竟……竟……”他一口气哽在那,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拓跋焘皱了皱眉,闭上嘴不再说话,王昙首喘了几口气,揉了揉胸口,才捶胸顿足道:“你今日若再打四兄和伯辽,我便亲自去阻拦你,你有本事,便来打我,其他事由,来日再判!”

拓跋焘沉默片刻,淡淡笑了笑,道:“小子不敢对您动手,这便告辞了。”

“等等!”王远厉声道,“你对我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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