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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交代的吗?!”

拓跋焘住足,缓缓回身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视我恩人如物件,我没有杀你,是看在昙首公的面子上,你若再多话,我让你一辈子都没办法再用双腿行走。”

王远一哆嗦,看着拓跋焘猛然睁大了眼睛,“疯子……你这疯子……”

拓跋焘再不理他,转身就出了王孺家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回收伏笔1/1,王家人这个做法属于,你看着没啥问题但是膈应极了

第一百六十章

到了朝会结束过后,刘义隆也得知了此事。王昙首并没有留在王孺家,而是委托了另一位兄长王柳来善后,他则匆匆赶到了朝会上,然后在大朝之后找到刘义隆,说了此事。

刘义隆初闻此事,也是大惊失色,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

“他怎么会这么做?”

王昙首低声道:“我问了我那从子,他称是找到了佛狸的救命恩人,一名叫阿燕的女子,给他送到了府上,佛狸就打过来了,但据那些僮仆说,阿燕本是我从子家中的女婢……”

刘义隆一怔,几乎是一瞬间理解了拓跋焘的想法。

他沉默了下来。

在这个世道,王远的做法不仅没错,还是一段佳话。

但刘义隆这样了解拓跋焘,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痛苦之处?

他痛苦于他的恩人被折辱而他人不以为然,痛苦于他的理想与他人格格不入,他恨那些将恳切真心异化成可交易之物的一切行径,他绝不愿接受一个普通人有着那样的遭遇,却还被引导着对造成这一切根源的高高在上的施舍者歌功颂德。

这样的他是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的。他知道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会愤怒,所以他甚至没有指望任何人给他出头。

片刻后他道:“他是在出气。他的恩人成为王门的女婢,这件事本身就……”

“这不重要,”王昙首脸上露出了苦笑,“臣只是觉得他不能自爱惜羽毛,实在是——”

刘义隆没有说话,他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王昙首低声喊他。

刘义隆垂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道:“昙首公,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佛狸这样的行径,无疑是在自绝于世,您若还想用他,绝不能看着他如此……”

刘义隆打断了王昙首,问道:“昙首公,你觉得佛狸做错了?”

王昙首没有说话,片刻后他道:“他有很多更好的办法去报复,他选了最坏的一种。”

“可是如果……他知道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拿王门怎么样,你以为他会怎么做?”刘义隆反问道。

王昙首望着刘义隆,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陛下的想法我明白,但您必须要罚他。”

刘义隆低声道:“我明白,可是,昙首公,我心中有些愧疚。”

“陛下在愧疚什么?”

“我们这些理解他的人,不能为他做什么,反而要罚他。”

王昙首垂下眼睛,并不说话。

“所以,别人可以不明白,我们不能不明白他的痛苦。这是我们仅能为他做的了。”

这本就是不对的,将一个寻常人的脊梁摧折,还以为自己做了大好事,这世道之中,这样的事怎么竟能大行其道?

王昙首无奈地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的从子是什么样子,我也知道佛狸是什么样子,我并不是说他做错了,只是人言可畏,积毁销骨……陛下,我身体渐渐不好了,以后您能依靠的只有他和柳孝仁他们,您得……保护他。”

刘义隆怔了怔,而后吐出一口气,道:“我知道……我打算暂且禁了他的足,之后再削他的爵,他不在乎这些,过一阵子,放他去广陵,事情就好解决了。”

王昙首道:“之后我们的计划,还要照着同司徒商量好的情形去处置,陛下……”

“我知道,断然不会误了此事。”

王昙首犹豫了片刻,问道:“佛狸他可会介怀您罚了他?”

刘义隆沉默,这其实也是他最担心的点,他本该是同他同仇敌忾的战友,又是心心相系的爱人,他却不得不做出这种事来伤害他,他心中也格外不好受,但他还是道:“昙首公有一点说得对,我得保护他,眼下这样的世道,我没有别的办法。”

王昙首望着刘义隆,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不论如何,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刘义隆当即命人拟敕,以严厉的措辞斥责了拓跋焘,降爵为男,又禁了他的足,连何时解除禁足都没有提。

他有些不安地看着敕令,心想自己会不会确实写得太严厉了?但想到拓跋焘做出的事情,他又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最后他咬了咬牙,下了狠心,到底是将这封敕书发了下去。

?

接到敕书的时候,拓跋焘正在安置阿燕的去处。

他特意命阿朴去找了丹阳尹刘义庆,将阿燕和她阿弟的户籍落在了丹阳郡,他们就此成了首都人士,拓跋焘没有去问阿燕,反而叫来了张最,问了问牙兵中有谁人还没有成婚,随意挑了一名什长,对方听说女方户籍会落入丹阳郡,也有些高兴,虽然带着一个拖油瓶,却也并不甚计较,何况这是拓跋焘亲自保的媒呢?

事情做完,他才去告知了阿燕。对方愣愣地看着他,半天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久,她的眼眶竟然红了。

其实阿燕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再过上正常的生活。

拓跋焘却不再理会她,出了房间,就要去台城。

刘义隆的敕书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前来宣读的宦侍依旧是之前来他家清扫的那个,他读完了措辞严厉的诏书,颇有些同情地看着拓跋焘道:“将军莫急,陛下只是一时气急,加之必须要对王门有个交代,才会如此处置,您且在家待上一段时间,陛下不气了,便不再禁您的足了。”

拓跋焘接过敕书,捏着它好久没有说话。

在宦侍的眼中,他好像在犹豫什么,但是最后,他却只是拱手道:“劳烦中官了,家中忙乱,我就不接待了。”

宦侍见他这样说,也只得不再多话,惯例地安抚了几句,当即回去向刘义隆复命了。

拓跋焘回过身,阿燕已经出了房间,见到拓跋焘的目光望了过来,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将军大恩,奴没齿难忘!累得将军受到责罚,奴心中……”

“不关你的事。”拓跋焘打断了他的话。他转头看了看门口,道:“我不是为了你而做这些的,你往后好好生活,要昂首挺胸地活着,不要再动不动卑躬屈膝。”

阿燕惶惶然地抬头看着拓跋焘,说不出话,拓跋焘却来到院落中的树下,盘着腿就地坐了下来,靠着树想起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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