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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做到一半,却顿住了。
他陡然窜了起来,速度快得像是猴子,迷茫的眼睛圆圆睁着,目光就此扫视过去,落在了面色一言难尽的刘义隆脸上。
他一下子僵住了,竟然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
但见到他醒来,刘义隆却是再也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道:“你……醒了?怎么喝这样多的酒?”
拓跋焘哑巴了好久,才梦呓般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刘义隆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阿奚,阿奚知趣,带着所有人退了下去,阿梓见状,也拉着阿朴离开了,室内一时间只剩他们两人。
刘义隆转头看着拓跋焘,低声道:“你这样饮酒,会把身体饮坏的!”
“你……”
“我……我担心你。”
拓跋焘好不容易转动了一点的大脑再次僵死了。
他担心他。他就是为了担心他而来的。
刘义隆看着拓跋焘,刚想说话,不防这个人陡然窜了起来,猿臂一展,将他抱在了怀中。刘义隆一下子也木住了,他挣扎了一下,拓跋焘却没有放开他,他身上酒气扑鼻,刘义隆被熏得有些窒息,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慢慢伸出双手,也抱住了他。
他感觉拓跋焘粗重的,带着酒气的喘息就倾吐在他耳边。
“好了……”刘义隆有些好笑地道,“你先……先松开我。”
“不松。”拓跋焘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刘义隆叹了口气,“你的酒气熏得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拓跋焘一怔,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磨磨蹭蹭地缩回到榻上,顿了顿,忽然旋风一样地冲向里间。刘义隆不由得一怔,他扬声问道:“你做什么?”
“换个衣服!”拓跋焘头也不回地道,“你不能闻酒气。”
刘义隆有些啼笑皆非,但他到底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换好了衣服,又是旋风一样地冲了出来,将坛坛罐罐一件一件都搬出外间,乱七八糟地扔在门廊上。
“好了。”他精神百倍地回来,坐到了刘义隆的对面,“这样好些了吗?”
其实也没有很难受,但是刘义隆心中却很开心。
他矜持地颔首道:“这还差不多,之后你不要再饮了。酒迷心窍,有损事业,更伤性命,实不是好事。”
拓跋焘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
“但我心中难过。”
刘义隆愣了愣,片刻后沉默了下来。他无奈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意我罚你,但你既然还愿意见我,我……我没办法向你道歉,也只能如此聊表心意……”
“我不在乎那些。”拓跋焘淡淡道。
刘义隆抬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我做了那种事,在南朝是断然不受准许的,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不被别人揪住把柄。”
刘义隆一怔,“你……不介意此事?”
拓跋焘点了点头。
刘义隆困惑道:“那你为什么饮酒?”
拓跋焘沉默良久,最后低声道:“我恨我自己,只能用这种手段一解胸中郁气,我也恨这世道,让你只能以这种方式保护我。”
刘义隆有些发愣,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心酸,又有些刺痛。
难道他处罚拓跋焘,是因为他想处罚吗?不,只是因为他不得不如此罢了。
他是懂得他的,他没有什么怨愤,但正因如此,刘义隆的心中止不住地难过。他们都懂,但他们都不得不蛰伏。
“对不起……”他喃喃说道。
他也不知道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让拓跋焘看见了这一切,他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悲哀感,“这些事本不该发生在我们身上……”
拓跋焘笑了,“你道什么歉,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我……”
拓跋焘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刘义隆的手,道:“你就是总喜欢将别人的错误往自己身上揽。不要这样……这岂不是让关心你的人担忧。”
刘义隆怔怔看着他。拓跋焘的眼睛看起来清澄而宁静,这也让他澎湃复杂的心绪渐渐沉淀了下来。
他也是关心他的人。
刘义隆低下头,轻声道:“我会努力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
“你不必……”
“不是勉强,是我愿意如此做。”
拓跋焘轻轻笑了,他抬头看着刘义隆,目光变得有些感慨。
“你们汉人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总要相互纷争,却还坚信着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
刘义隆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哦?”
“我想让那些救了你的,会救你的人们不再为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就算会起争执,我也得坚持去做。”刘义隆轻声道,“其实你想一想你们胡人,不同的部落一样会有争执,只要是人,哪里能避免与不合者相争?”
拓跋焘心想,所以难道他上辈子能够统一北方,难道是因为他能搁置这样的纷争?可即使如此,到了后来,那种新旧交替的不满一样还是充斥了整个北朝。
他忽然领悟到一件事,南朝似乎并无不同。他抬头看着刘义隆。
他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弥合纷争,还是战胜不合者?”
刘义隆垂下眼睛,随后淡淡笑了,“我选择让更多的人站在我这边。”
拓跋焘一怔。
“只要我永远在做为最多的人创造生路的事,我所做的,定然就是没错的,所谓的不合可能只是一时的争执,但无论是弥合还是战胜,我都不能脱离这样的道路,这还是你教我的,不是吗?”
拓跋焘张了张嘴,他想说,其实即使没有他,刘义隆一样能做到这一点,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而这种亲身浸入的参与感,竟让他有了些微的不真实。
他真的也可以做得到这些?
也许……的确可以。也许这正是他想走的道路。他并不愿意回到北朝,就是因为也许北朝需要的从来不是他的雄心壮志,而是刘义隆的这种心意。
他不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不知道刘义隆未来能不能维持这种决定不改变,但他并不后悔。
“那可是个大志向。”他轻轻笑了,“你想怎么去做?”
刘义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太弱小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理想,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难过。我不知道王家会如何消失,但有一天,他们会衰落,会沉寂,他们所以为是积善之家的理念必将过时,时人也不再认可他们,而我们要保护的人,我绝不轻漏过一个,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成为一个‘人’。”
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