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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道:“车子今日来做什么?”
刘义康笑嘻嘻地坐到刘义隆身边,道:“阿兄,大计已定,也该实施了吧?”
刘义隆闻言,却是沉默了片刻。
“就如你今晨同我说的那样?”
刘义康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大族之地换往江州、广州、东扬州,比例是一换三,先让他们自行上报田产,我们核实抽查,若有查出在扬州规定收归公田的地方保有田产之人,便治罪。”
刘义隆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是不是还要再周全一点,比如说规定收归的地段,我们再斟酌一二……”
“阿兄!方案你已经改了三遍了,再改下去的话没完没了的!”
刘义隆道:“或者是看看分配的地方是不是把广州去掉——”
“广州一年三熟,要不是夷人众多,我都想要那边的田地呢,阿兄,这些不是巡查官和水利官汇报得很清楚的事吗?你怎么还要犹豫?”
刘义隆默不作声,最后叹了口气。
刘义康察言观色,道:“阿兄该不会是担心大户们反抗吧?”
刘义隆道:“车子,我总是在想,是不是要镇之以静一段时间,毕竟先动扬州,到底还是太急躁了,不妨先从荆州入手,说不定会好一些。”
刘义康摇头道:“阿兄此言差矣,荆州地偏人远,若先自荆州入手,发生了事情,我们鞭长莫及,还不如在扬州先做出个样子,到了荆州,才好收拾。阿兄,莫要再犹豫了,尽快颁布政令吧!”
刘义隆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忧心,若是处置的过程中,小吏和官员不尽心,或以权谋私,我们不能尽察,又该怎么办——”
刘义康想了想,道:“我将抽查的样例再增多些?”
“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怎么办?”
刘义康听得直瞪眼,“阿兄,你要这么说,这事就不能做了!”
刘义隆犹豫了片刻,无奈道:“却也不能不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才行?”
刘义隆迟疑了片刻,低声道:“车子,你且容我想想该怎么办……”
刘义康歪着头看刘义隆,叹气道:“阿兄,我知道你不长于决断,但是这件事正要趁着你河南地大胜的功绩铺开去,若是错过了时机,大族们如何还听你的?毛护军不也刚好清扫了一遍扬州的盗匪,把那些有意图反抗的都理了一遍吗?如今他将就任江州,正趁着这威势安排田地才好。”
刘义隆摇头道:“我知道,但若是政令下达,只能执行一半,那竟是不如不执行,必须要确保落实到位,它才是有意义的。”
刘义康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沮丧地吐出了一口气,道:“好吧,阿兄说什么是什么,但是阿兄你可要想好,接下来执行此事的要是谁。”
这个刘义隆倒是早有定论,他道:“分田之事让刘弘仁来吧,他上回主持分田,他更有经验。至于大户换田……”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想让昙首公来,但他身体并不好……”
刘义康建言道:“不如我亲自来,问题不大的。”
刘义隆白了他一眼,道:“哪有宰相自己去做小吏的事的。”
刘义康笑嘻嘻道:“不做那些,我也没事可做啊!”
“再议吧,总能有个定论的。”
刘义康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多提——他知道他家阿兄性子向来优柔寡断,不做好缜密的方案,绝不会实施,更何况最近的大事这么多呢?
想到这里,他靠近了刘义隆一点,嬉笑道:“阿兄,好久没有玩乐了,眼看着到秋日了,何时我们去华林园中燕饮吧!”
刘义隆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挨蹭,瞪了他一眼,道:“每日净想着这些。”
“哪有!”刘义康叫屈,“我很用功视事的!只是……总要放松一二嘛!”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你请上大兄,还有都保、师护他们,我们兄弟几个聚一聚,也就罢了。”
刘义康猛猛点头,“我知道!华林园的红叶好看,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必不让阿兄累着!”
刘义隆好笑地看着他,道:“好了,没别的事的话,你也去忙吧……哦,对了。”
他指了指一堆看过的奏疏,道:“且让阿奚帮你送到尚书省吧。这些看完了。”
刘义康笑道:“好!就是,阿兄赶我走莫不是嫌我烦了?”
刘义隆翻了个白眼道:“你话这么多,我听着都替你累。”
刘义康大笑,却也不多留,很快就叫了阿奚进来,抱着奏疏就此离开了。
见他远去,刘义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沉默片刻,见没人下来,没好气地道:“你还要在上面吃多久的灰?”
良久的沉默,然后是衣袂轻擦的声音,拓跋焘的身形如一只轻飘飘的燕子,从房梁顺着殿柱落到了地上,他满脸不爽地来到了刘义康坐过的地方,用力踩了几脚,才又到他原本的地方坐了下来。
刘义隆见他这般行径,不由得摇头,“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去和他们看红叶。”拓跋焘闷闷地道,“你还问他的饮食,你今天都没问过我!”
刘义隆无奈道:“问你做什么,我问阿奚便能知道你又忍不住偷嘴了,问你不是徒让我生气吗。至于红叶……你就非得看一次?”
“是和你一起看!”拓跋焘纠正道。
刘义隆再一次深深叹气,道:“若是正式邀你,只怕我就不得不邀别人了,若是偷偷前去,只怕呆不久。”
“那我也要看!”
刘义隆哭笑不得,“好,可以,只要你能把我带去华林园。”
拓跋焘开心了起来,“一言为定!”
刘义隆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得了他的承诺,拓跋焘却乐呵呵地不再计较了,他摩挲着下巴,问道:“你在发愁给大户人家换田的事?”
“是啊。”刘义隆叹道,“方案都已经是完备的了,但我总是担心执行过程的力度和准确度不够。”
拓跋焘不以为然道:“事情有个骨架也就够了,你若是太干涉下面的人,他们只怕也束手束脚。”
刘义隆摇头,“不是这个道理,我的方案的确要有骨架,但我不能指望下面的人事事都自己发挥,总得告诉他们挑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田地。”
拓跋焘笑道:“给他们一点奖赏和激励不就好了?有了奖赏,就能做好了!”
刘义隆道:“这样的话还需要评估,又是一重人力,不能用军中的办法对待。”
拓跋焘有些泄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怎么样才行?”
刘义隆无奈地一笑,“事情若有这么轻易就能解决,我怎会如此忧愁,没事,我再想一想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