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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要担心的!”

拓跋焘应了一声,认真地将墓碑周围的落叶清扫干净了,将供品再摆得整齐了些,这才再拜一下,起身向郭蒙走去。

他看见兄长的神情满是无奈,“你倒是有这么多话对父亲说。”

拓跋焘微微一笑道:“阿父生前总是想我和他多说说话,如今也不怕他忧心了,我便都对他说了。”

郭蒙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知道他一直忧心于你。”

“有些事情不告诉他,是怕他更加担心,我也没有办法。”

郭蒙失笑,“罢了,你总是有主意的。”

两人转身,一并往墓园的大门口走去。

“父亲他是很骄傲于你的成就的,你都不知道,他在武昌逢人来访,就要讲你击退那达奚斤的事迹。”

拓跋焘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

“他还镇日守着阿衡讲这个事情,不然你以为阿衡为什么听说要习武,眼睛都亮了。”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是啊。”

墓园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这个时候,郭蒙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拓跋焘也跟着停下,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郭蒙一时并不作声,半晌,却看起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头看了过来。

“其实……阿父担心的并不是你的身后事,我们已经打算好,你不娶妻,便将阿衡或者摇光过继到你名下,让他们给你养老送终。阿父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世上,块然独处,举世皆浊,你会太过孤单而已,如今你……这样就很好。”

拓跋焘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郭蒙转身向着墓园大门率先走去了。

他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渐渐回过味来——他说的那些话,都被郭蒙听去了。

他站在那里,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真是个狡诈的兄长,他暗暗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也知道了(慢慢来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事实上,拓跋焘并不排斥去职守孝,他也不担心自己无事可做。

在南兖州做刺史的日子,他也对自己有了充分的了解——他不懂得的事还有很多,还需要多加学习才是。

于是从这一日开始,他开始阅读史书。

他写信向裴骃借来了《东观汉记》以及裴松之所注的《三国志》,一篇一篇仔细阅读了过去,他看到光武帝刘秀所定的度田法,看到了曹魏的屯田制,他仔细斟酌着其中的利弊,心中却想着,自商君变法以来,田地私有,以为功赏,似乎是寻常事,但是随着功臣的起势,田地的集中似乎不可避免。

度田法以田亩收税,看似鞭辟入里,但实际上并没有改变这种现象的根本归因,到了屯田制之时,民众无田,当时的当政者便不得不组织民众为屯田,给民庶以生路,到了占田法之时,更是规定了人所能占的田亩数量,有了计口授田的雏形。

这也解答了他许多的困惑。有很多事情,他需要亲身接触,也需要阅读史料,才能有所领悟,才能知道事情是如何演变至如今境地的。

史书之中,谋士纵横往来,将军百战百胜,这些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以前他看史书只是当热闹看,如今剥开热闹的表皮,他看到了那下面的一重重骨骼,看到了支撑文治武功之下的那些沉默无言的声音。

秋七月,冀州大蝗,民饥。

决芍陂,烧安城邸阁,收其人民。

茶陵县鸿水溢出,流漂居民二百余家。

……

每一场灾害的背后,都因有了人命的支撑而显得重逾千斤,而这些是拓跋焘以前从没有发觉的。

这些微小的细节成为了一个一个孔洞,刺穿了历史的夜幕,让星光落了下来,无趣刻板的史书因此不再是晦暗的语句。

以前他惊奇于刘义隆时常顾虑于细微之处,可是看着看着,他也隐约理解了他的想法。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心中想着,先贤的话到底还是有其道理。

有时他也会同郭蒙互相讨论,郭蒙久居此地,告诉了他不少关于蛮人的事,他心中想着,也时常写进信中,说给刘义隆听。

除了学习之外,他又开始教导两位从子的武艺,孩子身量太小,他们的母亲又心疼,他便只说教一教他们如何强身健体,每日只教他们扎马步、跑步。

两个孩子本来以为学武是很威风的事,没想到竟然无聊难熬到苦闷的地步,纷纷叫嚷着不要再学武了,郭蒙却将他们两个拎过去训了一顿——

“你们一开始要学,最后却中道而归,《中庸》有言,君子遵道而行,半涂(途)而废,吾弗能已矣,你们如何能这样?”

最后又将两个孩子扔回给了拓跋焘,要他尽可能地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孟氏那一日归家,是带着阿梨去见外祖父母,回来之后,阿梨也见了拓跋焘一面。她已经大了,变得文文静静,见到拓跋焘还会行万安礼,拓跋焘想起小时候她爬上爬下又贪吃的样子,一时又觉得时光过得真快。

隔壁的阿黄也已经在两年前就离家不见了,听老人说,狸奴自行离家不回,便是给自己找好了等死的地方了。

转眼间,所有人事都变了。

?

而随着他回来的消息传开,又有一位访客上门了。

事实上,守孝之时,拓跋焘按理来说不能见外客的。程遥和程邈因为他的缘故,都被刘义隆调任去其他地方任职了,他在武昌城中也没什么人可见的,但这个人却不太一样。

他是武昌郡的太守孙景玄。

此人是元嘉十年就任的太守,拓跋焘以前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想必是本任荆州刺史的亲信,据郭蒙所说,这位武昌太守以前曾当过道士,当地人呼之道人太守,但他为人热心,之前的丧事里,他也特意来吊唁了一番,他知道郭家只有郭蒙一个人操持,还特意派了几名吏户过来协助他。

拓跋焘记下了此事,当即和孙景玄派来的吏户约好了时间,对方帮助过他家,他虽然位高权重,却仍然要给这位地头蛇一点面子。

于是在来访的这一日,拓跋焘读完书,眼看着时间过了辰正三刻,差不多到了孙景玄抵达的时间,便转移到了前院的待客室。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门口很快传来了动静,伴随着门房的问话,一道和煦的声音响起。

“我乃武昌太守孙景玄,特意来见过郭将军。”

门房早已被告知了情况,笑眯眯地领着声音的主人进入院落,拓跋焘起身,来到居室门口,但见一名长髯飘飘、仙风道骨的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两人互相一对望,都是一愣,而后孙景玄露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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