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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了,要他再回统万城,那是再也不能的了。
拓跋焘见他不再说话,再次上前搀扶他,毛修之一日没有吃饭,拓跋焘真的用了些力气,他也没办法抵抗,只得默默地爬到了马上,缰绳被拓跋焘牵着,沿着大路走向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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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统万城至白于山,大约有一百八十里的路,根据拓跋焘的说法,他们是在当日卯时出发的,至今已经走了三个时辰,距离白于山也就只剩一百二十里左右的路程。
拓跋焘并没有着急赶路,他带着毛修之慢慢悠悠走着,这条路上少有行人,直走到夕阳西下,他们也不曾在道路上看到超过二十个行人。
大概是因为长安陷落,那里过来的商旅也少了吧,毛修之无奈地想着。
他的目光蜻蜓点水地落在拓跋焘的身上——他从没有想过当年那个聪明的小孩子,如今竟然成为了能够以少胜多,击溃奚斤和赫连定的当世名将。他们是熟人,可是让他对此人摆出好脸色却是绝不能的。
此人擅作主张劫他出来,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懊恼和不安。
拓跋焘却是对毛修之时不时的注目毫不在意,他骑在马上左顾右盼,很快瞄准了一个避风的沙窝,他策马快速靠近那里,左右打量了一下,见路上也还算有些骆驼刺、红柳之类的枯枝,便转头道:“今夜歇在此处吧。”
毛修之侧目看他,“你不漏夜离开,不怕有人追过来吗?”
拓跋焘笑道:“要追也是先追毛公你逃跑的家属,他们带着更多财物,行程也更慢。”
毛修之一哽,只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真的是格外令人生厌。
他默不作声地下了马,来到石子地周围收集起散落的枯枝,拓跋焘见状,将腰上的刀取了下来,丢给了毛修之,“毛公,你且先收拾这些,我去看看能不能猎到黄羊。”
毛修之头也不抬,“你胆子可真大。”
“怎么了?”
“也不担心我拿着这刀刺死你。”
“你大可以试一试。”拓跋焘嘿嘿一笑。
毛修之翻了个白眼,扯过腰刀,拔出来就开始割草。
拓跋焘策马离开了,过了近半个时辰,他再次回到了这里,马背上果然是搁着两只黄羊,
他提着黄羊,来到毛修之身边道:“毛公身为太官令,可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东西?”
毛修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黄羊,并不作声,拓跋焘笑道:“毛公若是不乐意,我来也可以,只是手法不那么好了。”
毛修之叹了口气,道:“你去放血剥皮,完了之后再拿过来。”
拓跋焘高兴地应了一声,毛修之一边晦气地心想自己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运,一边开始挑选可以用作烤肉的红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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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片刻,拓跋焘处理好了黄羊,毛修之取了随身的小刀,顺着黄羊的骨骼筋膜将它卸作了好几块,拓跋焘惊叹道:“毛公连这个都会!”
毛修之心想,这还是当年被俘时,在路上学到的——若不是他能处理猎物,那些夏军恐怕早就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我会这个又怎样?”他冷冷地道。
“没什么,”拓跋焘精神抖擞地道,“就是觉得很厉害。”
实在不知道他这句厉害是恭维还是讽刺,毛修之冷哼一声,并不想去动这个脑子。
倒是便宜了这竖子。
“好了,可以串上烤制了。”
拓跋焘哎了一声,熟练地摸出盐袋,往肉上抹了抹,就着生起的火就开始烤,期间毛修之还交代了一点何时翻面,离火多远之类的,等到肉微微焦黄,流出肉油之时,毛修之一说好,拓跋焘便顾不得别的,立刻拔起肉串,狼吞虎咽了起来。
一边吞吃,他一边囫囵道:“冬天的黄羊太瘦了,实在不好嚼。”
毛修之没好气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看你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干粮?”
拓跋焘笑了起来,“我会打猎,有弓箭就够了。”
毛修之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初到胡夏时,看到这些胡人全然不修边幅的样子了。
他终于又收拾好了另一头黄羊,将肉串插到了火堆旁,坐下来抬头看着拓跋焘,“你是个胡人吧。”
拓跋焘眯起眼睛,“嗯?”
“我其实不明白,”毛修之淡淡道,“你既然是个胡人,来南朝安心生活也就罢了,为何一定要为官?”
拓跋焘笑了,“毛公想反向说服我?”
毛修之没有说话。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还保留着南朝的习惯——被揭穿之时会有些尴尬。
但是这竖子实在是太不像南朝人了,他也必须承认自己有些失策。
好在拓跋焘并没有计较这些,只是不以为意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确失去了母亲,也的确是心怀大志,不过一开始,我也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是想在当时还是宜都王的至尊手下做事而已。”
毛修之一怔,他知道南朝的帝王的确更迭得很快,却没想到拓跋焘竟是如今至尊的潜邸心腹。
他低头回想了一下,道:“彭城公……哦,就是如今的至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迹,不比桂阳公(刘义真),自幼聪慧不凡。”
“是吗?”拓跋焘随口道,“我倒觉得他特别好。”
毛修之一愕,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逻辑。
拓跋焘却看着毛修之笑了,“自幼聪慧不凡,说明他从小就知道该怎么走捷径,而一个聪慧却不能走捷径的人,才知道该怎么将事情做到最好,将潜力发挥到极致。” W?a?n?g?阯?发?b?u?Y?e??????ü?ω???n?2?????????.?c????
毛修之一时间默然,他承认这句话没有错,根据南朝传来的种种迹象,这位至尊也绝不是平庸之辈。
拓跋焘悠然道:“我跟随至尊已有十五年了,并没有觉得他幼年不出众是什么弱点,人总是要相处的,只有相处了,才能知道他是真诚是虚伪,毛公说是吗?”
毛修之依旧不说话,他知道这话就是拓跋焘在劝说他了,但他不愿意应答,又怕激怒拓跋焘,故此表现成了沉默。
拓跋焘见他久久不言,也就意会到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说起了荆州的一些风俗,毛修之见他没有再谈及政治,便到底还是开口回应了两句,听闻郭希林已经病故,也是有些唏嘘,“当年我与他相交,不论年纪,如今我还在,他却先我一步而去了。”
拓跋焘道:“阿父临去前也还是惦记毛公的恩情的。”
毛修之无奈地一笑,“那算什么恩情呢?”
拓跋焘认真道:“我和阿父都是铭记在心的。”
毛修之颇有些好笑。
“你倒是知道讨我欢心。”
“这怎么能算讨欢心,这是正理!”拓跋焘严肃道。
毛修之没好气地心想,实在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装出来的。